第六章&默恋微凉

“我眼睁睁地看着对他的喜欢，一日日聚沙成塔，一日日千江汇海，波澜壮阔地要写成诗似的。这给我一种幻觉，好像终有一夜，我能看到那份喜欢，会在沉寂已久的荒野上开出千树万树的花。 ” ——夏思柠

“公众号！公众号！咱学校公众号终于有高质量文章了！”沈墨宜“啪” 的一声破门而入，穿着拖鞋，戴着发箍，拿着手机差点怼到江声笙脸上。

“啥玩意儿！”江声笙扒拉开贴在眼睛上的屏幕，“林初尧代表海城市参加全国中学生足球比赛，进入8强！”

“这也太屌了！”

江声笙结果手机，下意识地递给右手边的夏思柠。

夏思柠看着标题下方林初尧的照片，笑意浅浅，轻挑眉梢。

“要不说他怎么代表高二参加新生大会啊，肯定是有影响力的。”她语气略带得意地说。

江声笙看看她，八卦地抿了抿嘴。

结合着新生大会的夏思柠的反应，江声笙已经确定——这姐妹绝对喜欢林初尧。

“你们三位仙儿，看看表成吗？”傅苒峤背上书包，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表，“我先走一步！”

“哇靠！六点三十五！我的鸡肉卷！”沈墨宜手忙脚乱地将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塞进书包，拔腿就跑。

江声笙并不想吃早饭，不紧不慢地摊在椅子上，翻开语文书，“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江声笙”夏思柠抱着书包，神情有些犹豫，“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你喜欢林初尧？”江声笙笑了笑，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她，摇了摇头，“从新生大会就看出来了。”

“啊？”她半张着嘴，瞪大双眼。

“也就是沈墨宜脑子不好，傅苒峤八卦神经不敏感罢了，要不都能看出来。”江声笙合上语文书，装进书包，“出去走走吧，边走边说。”

海城十月的日出来得格外晚，将近七点，天边的云雾才慢慢散开，被缭绕在其中的远山也拨开那一层一层的轻纱，一点一点的从眼前清晰起来。

身边夏思柠轻声的叹息传入耳中。

“怎么了？”江声笙转过头，问道。

“又到秋天了啊。”她抬头看向远处山腰乌黑的枝丫，微微一笑。

“大姐，九月份就入秋了。”

“我就感叹一下！真是的你。”

二人相视一笑。

“你要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夏思柠迎着微凉的秋风，任凭其吹乱发梢，脸上带着笑。

“当然了！八卦大旗永不倒！”江声笙看向笑眼盈盈的她，却总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我和林初尧也是秋天相遇的。”夏思柠薄唇微启。

……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明确的起始时间、特定的桥段以及灼热的温度……却又如出一辙的相似。而我和他故事，甚至可悲得无法称之为故事。”

……

“那是一节体育课，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沈墨宜早早就被英语老师叫去数卷了。”

“我独自坐在草地上，看看周围，再看看日落，把所有美好都尽收眼底，整个人也沉浸其中。”

“不远处的校足球队正在训练，阳光下一群男孩追着足球奔跑，时而传来教练严厉的指导声。”

“球门旁的那个少年格外亮眼，以至于我第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他。他身着一号球衣，目不转睛地盯着足球，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他的背后，是一整片挡不住的夕阳。”

“我看得入迷，全然不知那颗被众人‘追捧’的足球在高空飞过抛物线，直直地向我砸来。”

夏思柠拾起地上火红的枫叶，胳膊朝光线照来的方向伸直，迎着叶面上清晰的脉络，向斜阳绽放出的层层光芒看去。

“那时候，那个守门的男孩就像小说里的神明般，义无反顾地冲向我，飞似地跃起，死死抱住那颗只距我一个身位的足球。他由于惯性翻了个身，挎着足球单膝跪地，随后赶快站起，弯腰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

“他笑着安慰我别被吓到，笑得格外灿烂，嘴角还泛着梨涡，整个人像在发光。”

夏思柠脸上挂着笑意，双眸闪亮得仿佛比满天星辰还要耀眼。

“出于感谢，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林初尧，是初二三班的学生。”

“当时的他对于我来说，并不熟悉，但也不算特别陌生，我们虽在不同年级，却在同一层楼，只不过教室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没有交集却有过许多次的擦肩而过。”

“那天下课，我就迫不及待的向同学打听起他，沈墨宜说他是校足球队的队长，学校的大明星，还顺便给我讲了些有关他杂七杂八的事，像他是什么星座啊，换过几次同桌啊，小学是哪所学校的啊……”

“慢慢的，我发现那个少年开始变得很惹眼，作为值周生的我总能在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大军中一眼认出他；又或者是，每天早上课间操的时候，一抬头便能看到他与同学打闹的情景，特别神奇。”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他，了解他的一些小习惯，比如他们班哪几个男生出现的时候，他也一定在；再比如说，我第几个课间去卫生间，遇到他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与同学聊天的几率比较大；又或者是，放学后他都喜欢待在哪些地方……”

“我时常会在日落时分走到教室门口，探出半颗头向走廊的另一头望去，那个时候，他可能会在走廊尽头看日落，幸运的话，我就能看到正在看日落的他，身上还带着夕阳的余晖。”

夏思柠低下头，清澈明亮的眼神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初二的时候，他们初三正在备战中考，走廊里很少看见他的身影。再次注意到时，就是初三学生拍毕业照的时候了。”

“那天早晨，我一下课就跑出走廊，扒着二楼的栏杆，直直地望向操场，站在主席台上的他，正和一旁一位披着长发的学姐有说有笑。”

“他毕业后，我才听说他们的故事，那个学姐叫左柚，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也是那届学生公认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身边的女孩双眉微微蹙起，嘴角浮上一丝苦笑，眼眶有些湿润。

“我曾无数次想正式认识他，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样的人，光是遇见即是上上签，与他擦肩而过，或许就是我最好的运气了。”

夏思柠抬头看向已经明朗的天空，一滴泪轻轻的，静静的，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她默恋微凉的啜泣声，大抵是人无法察觉的，只有静夜的敏感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