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天渐暗。

晏晚清也偷喝了酒，温客行见管不住，便也由着他喝。

晏晚清酒量不好，也不喝几杯便醉倒了。

温客行渐渐地也撑不住了，但叶白衣却面色如常。

“我先。”

“接着喝，干了干了，喝完。”

“凭什么？”

“你嘴大。”

“我！我嘴哪里大？”温客行提起酒瓶，醉醺醺地朝周絮走去，“阿絮。”见周絮不理他，又道，“阿絮，阿絮，这，这老怪物居然说我嘴大，我这嘴，长得明明刚刚好嘛。”

周絮端坐于位上不理他。

“阿絮？”

周絮仍不理他。

“阿絮，阿絮。”

“阿絮！”

温客行只觉味里一阵翻动，扶着木柱，干呕了起来，周絮才起身向他走去。

“滚回去睡。”

“不碍事，我没喝多呢。”

温客行抬头，却见周絮眼神有些凶。

周絮轻拍在温客行手臂上:“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温客行轻笑几声，回房去了，周絮也跟在他身后。

叶白衣起身，却只觉袖子被什么拉住，望去，便见少年的手。

少年的衣袖因手朝向上且伸直而滑到肘住，手掌白皙，如同未经世事的公子爷，但手臂却截然不同，似乎就没有一处好地方，伤口虽已经结疤，但仍狰狞不已。

叶白衣将他的手放开，刚踏出一步，却又停下，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又望了望少年，孤寂无妄。

“醒醒。”声音很轻，倒像那安眠曲。

晏晚清拽住他的袖子:“别……丢下我，阿意很乖，不……不对，我不是谢意，我不是……我本该姓容……”

“谢意？姓容？”

晚风吹来，晏晚清轻咳几声，拉回了思绪飘向远方的叶白衣。

叶白衣将晏晚清拦腰抱起，进了房间。

叶白衣将他放在床上，随后起身点了熏香，平时他肯定不会点点，但这香有醒酒之效，这时刚好派上用场。

晏晚清闻了香味，好受不少。

“叶白衣？”晏晚清道，“你……你看，过来。”

叶白衣转过身。

晏晚清接着道:“我在你眼里……或是心里，怎么样？”

叶白衣打趣道:“讨厌得很。”

“讨厌得很？”

叶白衣的玩笑话，晏晚清却是相信。

晏晚清干笑道:“也是，我丑得很，身子丑，样貌丑，心里更丑，我从外丑到里，没有什么好喜欢的，但是……”

“你知道，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吗？”

叶白衣试探地问道:“什么样的？”

晏晚清却不作答，只痴痴地望着他。

良久，少年答道:“如神明一样，喜欢得很。”

“我喜欢你。”

“很早很早就喜欢的。”

叶白衣微愣:“有，多早？”

“或许，是在知道大嫂病的那天，又或许，是在你在毒蝎手上救下的那天。”

又过了许久，少年想到了。

“是在初见之时。”

叶白衣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还有人喜欢他，他以为，他只能在心中埋下那份，属于容长青的爱。

如今容长青已死，他也便释然了，容长青永远不属于他，但眼前这个少年……

可以。

不，不行，少年年纪尚小，少年未来可期，少年未来很长，而他，却是一幅将死之躯。

叶白衣答:“但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