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偏远山村,处在半山腰上,看得见对面山上夜晚微弱的灯光,看不见山那边城市的霓虹。
大山赋予了人们很多,我们也在试着回报大山,泥石流,塌方,山火,一桩桩、一件件。
那年我还在三年级,挖掘机退去了山顶的绿衣,给它换了一身泥土色的披风。
几年后,茶山长出来了,收茶的老板不知所踪。
很多年后,我高中读完,回到了老家,我享受着老家的风吹,我接受着在老家的日晒,我贪婪地汲取着泥土的芬芳。
“该清渠了。”村里的老人提醒我。
这条水渠,从水井处一路向下,直至山脚,养活了整个村子。我带上锄头,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渠道疏通,这晚下雨了,屋后的竹子拍打着瓦片,圈里的猪拱了一夜的门板。
天明时,雨还在下,不过很小了。我拿了柴刀去屋后查看风昨晚的杰作,可惜了陪它嬉戏一晚上的竹子,今日就要被“一刀两断”。
猪圈旁的水渠里哗哗地流着,土黄色的泥水在陡峭的路上横冲直撞,低飞的燕子正在大杀四方。
吃过早饭,我带上斗篷,披上蓑衣,牵出黄牛,扛上犁头,跟着人们浩浩荡荡的向着田里出发。
春耕秋收,轮回不息。
“que(第四声)!”人们在田里驱着黄牛,雨还在下,衣服上都是泥巴。
老人们抱怨着:“这田多久没犁了,该让水多泡上一会儿。”
我正拿着钉耙在田里上“田坎”,笑着说:“是啊,土地也会忘记被犁的滋味。”
游秧之后,又下了四五场大雨,坎下的田塌了几处,起了大早,去检查田里的秧子。
时间在慢慢流逝,过去被埋在土里,我们还在前行。
这几天太阳很烈。我很担心。
老人说怕是要天干。
田里已经开裂,水井的水只能勉强够人们日常生活,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半。
板栗快熟了,田里的谷子也收得了。
那年的收成不好,天太干,不过田坎边树上的板栗很好吃。
第二年开春,我便开始收拾田地,清沟,筑坎,蓄水。
“上边出了新政策,要种核桃树,每亩补助五十块……”
老人自然不肯把土地拿出来,但外面打工的年轻人陆续回来协商,那些离村远的土地全部种核桃,离得近的土地荒着吧,年景不好,不划算。
那年种稻谷的人家很少,水也相对较丰富,我家的收成很好,板栗还是一样好吃。
“不能再种稻谷了。”
“谷子可以买着吃,只是老人在家,吃不了多少。”
外出的人越来越多,同龄的人都叫我出去,说我在家里挣得太少,一年啥得干不成,不能光守着那几亩田。
第三年,我只种了两块田,其余的都栽了玉米和土豆,这年我多买了三头猪,两头牛。
我不喜欢去城里,或者说我不敢去。
我没有勇气去外面闯荡,我只能说成我离不开这片土地,更离不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