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1
在飞机上就有点晕。
手臂上还残留着刚刚和姐姐拥抱的触感,头发很香,应该说她整个人都很香,嵌进他怀里的时候严丝合缝,像能把他心里的洞一起填满。
她在干嘛呢。胃开始微妙地一跳一跳,空姐脸上挂着笑容问他要什么饮料的时候纪安只是很轻地摇了下头。
他很不安,但不打算回头。
Ji-2
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当时他正在连着master在内的全院学生面前协同教授做展示,教授忘了带眼镜,他去取。从侧门出去的时候经过两个过来蹭课的中国女生,她们正聊的兴起。
“这就是物理系今年新来的那个吗,真的好帅。”
他只当没听见,却走了一秒钟的神。姐姐也会这样去其他教授的课上看别的男孩子吗?
然后他顺利地按流程和教授配合着完成了那次讲座,婉拒了教授共进午餐的邀请,从很多友好的自我介绍中间说着excuse me穿出去。
姐姐应该已经回寝室了,他们约好了连麦。
Ji-3
然后纪安在学生公寓的门口看到了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
他还没吃饭,胃里空着,隐隐约约有点烧,只想快点坐下喝口水然后听姐姐的声音。
但他只是很得体地对自己爸爸点了下头,然后掏出手机发了消息。
“教授留我有点事,晚安。”
耳光抽得很重,他的脸直到晚上还在发烫,但还没有胃的百分之一来得疼。他简直疑心那个器官烧起来了,像有一根线一直连接到他的心脏。他甚至不敢把背挺直。
Ji-4
他犟了接近两个多月。
他爸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多说,半小时后他就发现自己没钱用了。
当时是想给姐姐点奶茶喝,跳转的时候显示付款失败。他只是觉得考虑得蛮周到,连国内卡都没落下。第二个想法是反正学费和房租已经交完了,爱谁谁吧。
本来就忙,学生卡里事先充的两百多刀几乎没动,因为他根本不去餐厅吃饭。早上牛奶面包,反应过来没吃饭的时候基本已经是晚上,他按着胃缩在房间里,背上出汗。
屏幕上是姐姐的消息,跟他说晚安。
Ji-5
他无所谓,甚至还靠自己赚了点。
当助教和代改论文,他每次拿到这种零散的小钱就把姐姐顺口提过的小玩意买上。
回国之前跟朋友借了钱,用来买机票和订酒店。
对面很二话不说,还附带一句揶揄。
“怎么回事纪大少爷?”
他没理,心思已经吊在回去见姐姐的飞机上。
长达十几小时的飞行,他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想要跟姐姐讲的话,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的开心有点心事重重,他看得出来。
Ji-6
然后他们分了手。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个冬天。前一年的同一时间他明明离开了让人窒息的家,眼睛一睁开就能看到姐姐,还吃了阿姨煮的饭。
可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昏昏沉沉了很多天,一直在发高烧,浑身都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家庭医生给他埋了留置针。
大病一场。
等他痊愈的时候已经快要开学,他用很平静的口吻跟他爸爸低了头。
“我想转专业。”他说。
Ji-7
此后的日子好像都已经记不太清,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纪安确实聪明,不感兴趣的东西也能学的不错,商科中国人多,他还跟一个北京的女孩子谈了小三个月的恋爱。最后是人家提的,分手,大大方方地拥抱他一下,说纪安,你心里有人。
是有人,他嘴巴张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之后还有不少人对他投以过这方面的青眼,他一概拒绝。
其实他没想过再去找姐姐。
他太胆小又自作主张,擅自把自己的遗憾和执念压在人家身上却一句都不解释,是他他也不想再这么费劲地谈恋爱了。
只是在每个胃痛到他从梦里大汗淋漓醒过来的半夜,还是很想她。
Ji-8
失而复得。
在一大叠简历里看到她的一寸证件照时,纪安的脑袋是真的嗡了一下,就像不小心撞在墙上,晕眩感伴随疯狂的心跳,他甚至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中间不必再提,总之纪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整整一个月之后下了必死的决心。
姐姐必须是我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