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到住院部底楼的711买了两杯热饮，晃了一圈才慢吞吞地上去，正好碰上他妈妈出来。

“阿姨好。”我两只手都端着杯子，像服务员一样对她鞠了一躬。

“你好，”他妈妈冲我笑了一下，“谢谢你。”

我脑内盘算的神经病小剧场没有发生，她说完就跟我擦肩而过了。头发的大波浪卷得好好看，身上的香水味好优雅。

我把牛奶给纪安：“我还以为会做选择题呢。五十万还是你。”

他接过去的时候手指擦到我的手背：“我就值五十万啊？”突然想起来一样递过来一张卡。

“住院跟伙食费。”

我没装逼拒绝，医药费本来就是我先垫的，搭进去了我这一年多来的兼职工资和攒下来想旅游的生活费。

“那人工费呢？”我开玩笑。

纪安突然坐直了，飞快地亲了我一口。

“这样可以吗？”他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

十八岁的男孩子到底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纪安在医院病房养了一个礼拜，出院的时候好像甚至还胖了点。

我很满意：“这样好看。”眼神猥琐，好像在打量自己家养的猪。

纪安翻我白眼：“快点走了。”

我答应着哦哦哦，一边操作着手机叫车：“你去哪？”我问他。

“有人来接。”他握着我的手把手机放回兜里，“先送你回家。”

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见活的宾利。

我坐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仿佛得了痔疮。被纪安一把拉下去。

“你好有钱。”我趴在他耳边说，不想被前面司机听见。

“对。”他也趴在我耳边回话，声音低低的，引得我心脏一阵奇怪的颤抖，“那要不要和我结婚？”

“兄弟，”我很清醒，“你还有整整四年才刚到法定年龄。”

“情趣呢？”纪安翻了个白眼给我。

到家之后妈妈终于开始盘问我，我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从头开始交代我拐骗小男孩的经过。

二十分钟后我妈意犹未尽地发表感言：“我女儿还挺厉害的。”

“神经。”我获得赦免，赶紧回自己房间，开了空调脱大衣的时候摸到兜里的手机和卡。

操，给了多少钱啊。我坐立不安，最后打算立刻去查，支付宝一千不到的余额实在看得我不太得劲。

但是ATM上跳出数字的那一刻我更不得劲了。

“太多了吧。”我给纪安发消息，“我多拿点，剩下的转你。”

“不要。”他回得很快，“姐姐包我。”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纪安的小科考试。

他选了理化，这段时间每次见面都在磕题。我是废物，坐在旁边看他算来算去，完全一窍不通还要提问：“这是什么速度？”

“角。”纪安知道我没学过，但还是会回答我。

“那你写作业是什么速度？”我又问。

纪安写字很潇洒，尤其是得答案的时候，两条杠画得不要太游刃有余。

他闻言放了笔，转眼瞥我一下。

“不骚扰你。”我立刻举手投降。

“是我们现在去吃饭吧的速度。”他就笑，左手随便折了两下卷子就扔进包里，右手已经伸过来牵我。

“你要是得了C不要怪我。”我立刻发表免责申明，同时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