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东京女子图鉴里有一集，讲说能在30岁前在JR约一次会的是成功的女人。

我也没想到自己22岁就会踏进米其林三星的门，还是被一个刚成年的男生请客。

我全身HM价值399人民币，在细高跟鞋和镂空后背的礼服里感到坐立不安。

我问对面穿着校服的纪安：“你是富二代？”

他的手顿了一下，有点奇怪地问我：“你才发现？”

我去放下刀叉去摸他的手：“哥哥。”

纪安毫不留情地躲开：“快点，学校有门禁。”

他没说一句煽情的话，表情和动作都跟我俩吃八十块的麻辣香锅时无异。

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和贵气的脸，在心里想，我好喜欢他。

我好喜欢纪安。

服务生推开门，中山东一路的牌儿就竖在对面。

我跟纪安说：“给我拍张照。”

他给我摆臭脸：“不要。”

“我知道你不喜欢拍照，”我跟他解释，“不是跟你拍，是你给我拍。”

他脸更臭了：“为什么不跟我拍？”

我问他：“你不讲道理？”

他说：“不讲。”

明明说过自己学校有门禁，纪安还拉着我往外滩走。

东方明珠在江对岸，三个球都发着光，可是我的眼睛好像只看得到纪安。

我说：“你准备辍学了？”

他向我倾身过来。

一个漫长的亲吻，他很紧抱住我的时候，心跳就在我的耳朵旁边。

“我爱你。”他说。

我放假晚，考完最后一门没几天就要过年。

我问纪安春节怎么安排，他在我对面写数学卷子，转着笔没抬头，随口回答我：“就老样子吧。”

我说我也是，然后开始跟他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比如每年去乡下吃饭好无聊啦诸如此类。

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时不时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好温柔。

但当时我们都没预料到，这会是个兵荒马乱的新年。

我歪在沙发上，给纪安拍跷起来的脚和磕完的一堆瓜子皮。

他隔了很久才回我，说在干嘛。

当时天已经黑下来，我家客厅的空调在工作，房子里的气氛暖而温馨。做好的年夜饭在发出家常的香味，我妈妈正在叫我过去。

我回他说，准备边吃饭边看春晚了。

他回得很快，说去吧。

品出一丝奇怪，但他家那个关系吃的早然后各干各的也不奇怪。我没有多想，答应着就放下手机坐上了饭桌。

等我被奶奶塞得一口都吃不下了，打着嗝去拿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有一条一小时前的新消息。

纪安：我在你家楼下。

我说想去小区门口买薯片，没管我妈大喊“你还吃得下啊？”就往下冲。

纪安穿了件大外套，脸被簇拥在毛绒绒里面，看上去更白更小了。

我跑过去抓他的手：“怎么啦？”

被他一言不发地按进怀里。

他好像在发抖。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他跟我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从指尖开始冷。

我试着从他怀里退出来：“去我家吧。”

他没动，没松开我，也没说话。

我知道纪安不太擅长处理和家人相处这样的场合。我用了点力推开他，很认真地扣住他的肩膀。

“真的，”我说，“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而且都很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