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重子的毒虽然比不上宫远徵,但寒性很大,宫长宁躺在床上还在瑟瑟发抖,床边放着一盆烧旺的炭火,宫远徵盛了粥回来,看着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人,慢慢坐在了床边:
宫远徵“明知道危险还要跑过来,你脖子上面顶的是木头吗”
宫长宁坐了起来,身上被雪冻透的冷衣服已经脱了,穿着白色的里衣,她打了个冷颤,耳朵冻的还没有恢复正常颜色:
宫长宁“子羽有云姑娘陪着,所以我不太放心你自己参加试炼”
宫远徵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一时间抓着勺子的手收紧,却也只是憋出了一句:
宫远徵“虚情假意”
他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宫长宁嘴边:
宫远徵“把粥喝了”
知道他嘴硬心软,宫长宁眼底染上了一些笑意,她喝掉勺子里的粥,粥有些微甜,还带着香味,看来就是雪重子口中的极品雪莲了,一口热乎的粥下去,感觉身上的温度也在慢慢升上来
宫远徵搅动着碗里的粥,心里一直在想云为衫刚才说的话,怎么也忍不住,干脆装作不在意的提起:
宫远徵“云为衫刚才说的婚书是怎么回事”
宫长宁张了张嘴,脑袋里正在想怎么回,结果那人就不紧不慢的递了一勺粥过来,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看着有些危险:
宫远徵“我劝你最好不要说谎,不然,落在我手里,只会更惨”
会不会更惨她不知道,反正看宫远徵现在这幅笑面阎王的模样,不说真话是不可能的了:
宫长宁“我确实在来之前,让云姑娘陪同去了长老院,请了一纸婚书”
宫长宁“在来之前我就知道,肯定要经历这一遭,只有这婚书能救我的命”
看宫长宁脸上的表情不像假的,他心里的那些感觉逐渐变了味道,不过也是,从小到大他对宫长宁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要是真喜欢上他了才是奇怪
话虽如此,可宫远徵还是不免有些失望,移开视线,表情淡漠的看着碗中的粥,可是那漂亮的眼睛里又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宫长宁“远徵弟弟,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宫远徵“我没有”
他把头偏过去一些,但脸上的失落反倒更明显了一些
宫长宁实在是太累了,药喝了两口就不了了,宫远徵本来还在吹着碗里的粥,就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慢慢抱住,宫长宁的头缓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种依赖的,从未有过的依靠,宫远徵不由得愣住了:
宫远徵“你,干什么”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幅模样,加上灯火昏暗,宫远徵的声音也轻了许多,格外温和:
宫长宁“头有点晕,但这里环境太陌生了,我睡不着”
环境太陌生了,只有他是熟悉的,宫长宁闻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靠在宫远徵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
宫远徵“睡不着抱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安神的汤药”
话虽如此,可宫远徵还是没有推开她:
宫长宁“可你比药管用”
此话一出,宫远徵的耳朵慢慢红了,宫长宁闭着眼睛,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他身上,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这是宫远徵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亲近,不可否认,他很贪恋这种感觉:
宫长宁“远徵弟弟,委屈一下你了”
宫远徵“什么?”
宫远徵还没回过神,就被她扯着领子拽了过去,宫长宁用了巧劲,把他拽上了床,后背撞到床里,他顿时一惊:
宫远徵“你——!”
宫长宁“嘘……”
她捂住了宫远徵的嘴,视线动了动,那人不解了一瞬,随后看向窗外,那里有一闪而过的黑影,似乎是那个雪公子
后山都是些什么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就喜欢趴人墙角吗……
她收回手,然后窝进宫远徵怀里:
宫远徵“你干什么……”
宫长宁“别穿帮,抱我……”
宫远徵视线动了动,想了一下,仿佛明白了过来,抬起手,落在了宫长宁的背上,试探着把人抱进怀里,这种他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却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宫远徵“你想的什么馊主意……”
他闭了闭眼睛,双手握紧,耳朵慢慢红了起来,只感觉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宫长宁“那你说说,不然我怎么进来,我又不是你的绿玉侍”
宫长宁“再说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都不害羞,你个大男人害羞什么”
宫远徵“你——嗯!”
他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宫长宁又往前蹭了一下,宫远徵闷哼一声,慢慢抽了口气:
宫远徵“你碰到我伤口了…”
他这几天一直反复尝试下潜,结果有一次实在是冻的失去意识,无法上浮,就强撑着用随身的短刀割开皮肤试图清醒,刚才宫长宁往前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还没恢复好的伤口,伤在腰侧,敏感又脆弱的地方:
宫长宁“你受伤了”
宫长宁“伤在哪”
看她做势要起身,宫远徵又连忙把人摁了回去:
宫远徵“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听他说话的声音还是能感觉到,肯定疼的不轻,伤口没好就反复下水,作死的到底是谁啊:
宫长宁“让我看看”
宫远徵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宫远徵“你疯了吗”
他虽然还没有成年弱冠,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就这么躺在一张床上也就算了,毕竟是情势所迫,可要是脱了衣服,才真是解释不清:
宫长宁“你让我看看伤,这里这么冷,伤口很不好恢复的”
宫远徵抓住腰封,起身坐了起来:
宫远徵“我自己就精通医道,伤口严不严重的,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捂着腰封下方,似乎伤在腰侧,这种总是会抻到的地方,再加上总去泡水,还是冷水,伤口能好才对:
宫长宁“你这次来的这么匆忙,什么药都没带,再怎么精通药理,还能无药自医吗”
宫长宁把怀里的瓷瓶拿出来,看向宫远徵,有些担忧的说:
宫长宁“我帮你上药,伤口不能这么拖,时间久发炎了,会溃烂的”
宫远徵侧眸看了看她,握着伤口的手动了动,还是有些犹豫,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徘徊不定着
可宫长宁叹了口气,主动伸出了手,宫远徵看着凑过来的人,往后退了一下,后背却抵在了床边的护栏,退无可退
他偏过头,挡住了宫长宁的手:
宫远徵“我自己来”
于是在昏暗暧昧的烛光下,宫远徵抽开了腰封,他准备解开衣服的带子,那修长纤细的手抓住衣带,还能看见鼓起的青筋,宫远徵苍白的皮肤跟黑色的衣裳形成对比,那双手的指尖泛着红,解开了衣带
衣服每脱下去一层,他的耳朵就红一成,脱到最后的黑色里衣,宫远徵才拉开了衣摆,露出了精瘦的腰,和半边胸膛,宫远徵很少打架,准确的说,很少有人能赢他,所以身上没有疤痕,可是现在从腰侧到小腹,斜着下来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
宫长宁“怎么这么严重”
宫长宁“谁伤的你”
宫远徵“我自己”
他转过了头,轻声道:
宫远徵“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上不上药了”
宫长宁皱着眉,把玉瓶的盖子拿了下来,宫远徵嗅觉灵敏,能闻到那药的香气,可是她离得太近了,身上积累的药香掩盖住了金创药的味道:
宫长宁“下次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微凉的指尖点在伤口上,将药粉轻轻摁上去,宫远徵闭上眼睛,握紧了手:
宫远徵“若不如此,我就会死在寒冰池里……嗯”
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又被冷水浸泡的原因,忽然上药很疼,宫远徵额头都浮了一层冷汗:
宫长宁“很疼吗”
宫远徵微微颤抖着喘了一口气:
宫远徵“废话”
这跟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工厂呢看着,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声音轻下来:
宫长宁“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宫长宁“这伤再不处理,就要发炎了”
她认真又小心的低头上药,声音里都是关切,宫远徵转过头,看着那温柔缱绻的侧脸:
宫远徵“你不是为了宫子羽来的吗,这么担心我干什么,我出事了,他不是更容易通过试炼”
宫长宁“我不是为宫子羽而来”
她没有绷带,干脆顶上了自己的袖子,白色的寝裙,有些宽大的袖子,宫长宁将袖子撕下来一条,手绕过了宫远徵的腰,那人眼眸颤了颤,目不转睛的看着
不是为了宫子羽……
宫远徵“你的伤……”
他还在想宫长宁心口的伤,伤在肩膀下与心口之间的位置,按时间来算,应该已经结痂退了才是:
宫长宁“好的差不多了”
宫长宁将那布条系上,抬眸看向宫远徵:
宫长宁“要我脱给你看吗”
在这种烛光昏暗,一切都不真实的情况下,宫远徵感觉脑袋里的弦都是紧绷的:
宫远徵“不用了,我只是问问”
他移开视线,慢慢把衣服合上,这种情况下,宫远徵不认为让她脱衣服会是正确的决定:
宫长宁“问问就结束了”
宫长宁“你就这么不在意我的伤”
宫远徵“我——”
宫远徵哑口无言,他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继续脱衣服了,这种灯火昏暗,同坐一榻的时候,要是让她脱了衣服,才是真的不可收拾
宫长宁看着他,倒是毫不犹豫的解开了寝裙的带子,将衣服拉下去,宫远徵视线移开,耳朵红的发烫:
宫长宁“又不是没看过,你躲什么”
话虽如此,但之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现在这种情况,一点也不适合脱衣服
宫远徵调整了一下,抬眸看过去,那到伤口已经结痂了,还有一点没有退下去,退了痂的地方出现了疤痕:
宫远徵“我给你的药你没有用”
如果用了的话,不可能留疤才对……
宫长宁“这些天被困在后山的密道里,伤口都是自愈的,别说你给的药,什么药都没上过”
宫长宁“方才跟雪重子打了一架,伤口又开始疼了”
宫远徵听着,伸出了手,抓住她的肩膀,慢慢用力捏了一下:
宫长宁“嘶……”
那人低下头,疼的一抖,条件反射的抓住宫远徵的手:
宫长宁“疼”
宫长宁抓着衣襟的手不小心往下松了一些,他视线一乱,瞥见了那从不曾示人的春光,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远徵“衣服”
宫远徵“开了”
宫远徵不敢再去看,只好出声提醒
宫长宁转过头,看见了他仿佛被煮熟的耳朵,只觉得好玩
从前只看过宫远徵面对血腥时的病态疯狂,或者平日里意气风发,仿佛一匹桀骜不驯的白狼,还是第一次看他因为儿女情长,无措成这样
宫远徵的手还被她抓着,掌心贴着宫长宁的肩膀,触碰到的肌肤微凉柔软,却能摸到硬硬的骨头:
宫长宁“远徵弟弟,我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看你,把伤口都拖严重了”
宫长宁“你就这么一句话也没有吗”
宫远徵侧着头,干咽了一下:
宫远徵“我出去透口气,你自己睡吧”
说完之后,他扯过腰封,慌乱的下床,发丝上的银铃跟银片发出声响,只留下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