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以身犯险

鹿麖大开着警车门，一条大长腿踏在柏油马路上，另一条腿放在车内，大腿上摆着一台iPhone笔记本电脑，眼神犀利，不停的搜罗着褚熠的定位信号，却始终不见人发来。

刑警队全员出局，密布在大街小巷上寻找褚熠和凶手。但，一无所获。

——

褚熠脸上忽的一冷，意识惊醒来；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副情景是一片黑暗笼罩下的铁皮墙壁，环顾四周，有铁楼梯，铁栏杆，还有关闸的化学气体罐。

褐红色的油漆在上面大大的画着氧气的名称。

油漆有些年成了，看起来占满了灰尘。

褚熠想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紧紧的捆住了，她并不意外，在她答应褚无勚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她不怕死。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旧工厂，又像是一些黑恶势力的私人基地，栏杆上面覆盖满了灰尘与铁锈痕迹。

“小妹妹，你醒了？”脚步声响起，迎面走来的是公园的那个男人，褚熠敢肯定，也就是他们所找的凶手。

褚熠警惕的向后挪了挪，双腿却疼得钻心，她低头一看，小腿被划破，是条很深的伤口，她下意识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别怕，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怕你不听话所以才伤了你的腿。”那个男人很悠闲的坐在了木椅子上。

褚熠冷冷道：“聊完就可以放我走吗？”

“看你表现喽！”

“好，你想聊什么？你叫什么名字？”褚熠很自然的接下了话题。

“……”那个男人明显的被褚熠的气势震慑到了：“我叫贾云。你呢？”

“褚熠。”

“你为什么会和你的女朋友吵架呢？”贾云看起来并不意外她是一名同性恋，这更加确认了褚熠的想法。

褚熠向后倚靠，神情有些沮丧：“她外边有人了……”

“那你想不想报复她？”男人黑黢黢的眼珠里闪烁着光。

褚熠摇摇头：“不，我爱她。我不想报复她。”

“你们总是那么虚伪，承认吧，你想报复她。”贾云笑了笑：“我可以帮你。”

“我不想，我只想她好好的。我和她在一起三年了，没想到她会这样。”

褚熠刻意流了眼泪。

“小妹妹，你别哭，那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你为什么会想杀了她？”

“因为……他们总是说着海誓山盟，到最后还是会丢下我们一个人……”贾云有些伤感。

褚熠故作疑惑：“他们？”

“我曾经……也是一个同性恋，我和他在一起了五年，我为了他众叛亲离，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他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他，可他却在拿到我的身体和所有存款后消失不见。小妹妹，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虚伪？”

褚熠有些心疼贾云，安慰道：“对不起，我……可是你还可以寻找更好的人生啊！”

贾云摇摇头：“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不会有了。小妹妹，我不瞒你，最近的那六起杀人案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们都对自己的爱人不忠，他们都不配活着！”

褚熠故作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对自己的爱人不忠？”

“观察。”贾云淡淡的说：“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帮你杀了她。”

“……”褚熠故作不明白：“谁？”

“你女朋友。”

“不，不要杀她，只是我不够好而已。”

“算了，你如果不愿意告诉我我不会强迫你，和你聊天我很开心，但是……”贾云露出了诡异又瘆人的笑容，吓得褚熠一颤：“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今天不能活着离开。”

褚熠装作被吓傻的样子，右手轻轻按下定位键。

——

“发来了！快，带着兄弟们去西郊安琥旧工厂！”鹿麖激动的喊道。

八人接受到消息，赶紧用对讲机通知各自的抓捕队后，开着两辆车一齐去了西郊安琥旧工厂。

——

褚熠被扔在了水缸里，右手的大动脉已经被完整的划破，此刻的浴缸里的水早已流满了鲜血，白色的小西服也已经变成了鲜红的西服。红的刺眼。褚熠意识渐渐模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皮肤开始僵硬，却依旧疼的钻心。

褚熠讽刺似的笑了笑，这大概就是生不如死的疼痛吧。罢了，死就死吧，她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如死了痛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了一抹笑容，随后昏了过去。

“睡吧小妹妹，你会去一个很好的地方。”贾云病态的笑着。

“砰！”

仓库大门忽然被打开，贾云回头，外面闪烁着红蓝交错的警灯，夹杂着嘈杂的警笛声，刺眼的灯光打了进来，贾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躲开了。

鹿麖一眼看到了躺在血缸里的褚熠以及她雪白的小脸，一冲动就上去掐住了贾云的脖子，给了他的脸两个拳头，一个过肩摔把人撂倒，众人硬是拦都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鹿麖生生踹断了贾云的根根肋骨。鹿麖依旧不停，眼睛瞪大死死地瞪着贾云：“你敢动她！找死！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打120，准备和褚熠血型相匹配的血液！快点！”

褚无勚赶紧打通了120。

其他人忙帮着褚熠止血，顾不上一旁打人的鹿麖，并且他们也想打……

孟天翔还在死命的拦着鹿麖，边拦边喊：“鹿队！不能打了！打死可就不好交代了……哎鹿队！”

不说还好，越说鹿麖打得越狠了：“都别拦着老娘！他敢动我师父的闺女就让他看看什么是下场！”

贾云的惨叫声在警笛声中依旧显得特别的突出，众人都知道，褚明傲，也就是他们的师父是鹿麖唯一敬佩的长辈，也是她的底线，谁都不能做对不起她师父的事，包括她自己。

不一会，鹿麖打累了，总算了停了下来，赶忙跑到褚熠那里，看到褚熠止不住的血急得大骂：“120呢？怎么还不来？是死在路上了吗？再给老娘打！”

褚无勚看着远处的救护车的声影，急忙喊道：“鹿队鹿队，别着急，来了！”

鹿麖下意识的横抱起褚熠，她太轻了，再加上放了很多的血，本就不重的她变得像纸人一样轻。鹿麖心疼的红了眼眶，为了防止褚熠颠簸下流更多的血，强忍着内心的急躁缓步踏向救护车。

——

“医生！呼吸已经停止了，我们直接宣告死亡吧？”

“你给老娘宣告一个试试！褚熠要是活不过来，老娘拆了你们的医院！就算是阎王爷都别想从老娘这儿抢人！”鹿麖那股子冲动一上来，就要往急诊室里跑，幸亏被众人抱腿的抱腿，拖腰的拖腰硬是给拦住没让人跑进去再给医生揍一顿。

“呼……”医生被鹿麖给吓到了：“准备电击！”

“不行医生！还是没反应。”

“再继续！”

“脑电波骤停！”

“推一支肾上腺素！快”

“有了！有心跳了！”

“很好，继续抢救！”

鹿麖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她熬了几天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褚熠现在生死未卜，想起刚进旧工厂时她血流成河，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她的内心就不由得后怕。

早知如此，鹿麖就不该让褚熠去以身犯险，这是她最敬爱的师父的女儿啊！师父生前都舍不得让这个小姑娘流一滴眼泪，她都干了什么！

“鹿队……你把嫌疑人给打残了！”褚无勚一脸黑线的看着若无其事闭着眼的鹿麖：“断了十四根肋骨，还有一个被你踹进肝脏里了……医生当时看见都吓了一跳。”

鹿麖依旧合着眼：“就这事？没死就行，都是你个二货出的这损主意，你妹妹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师父的在天之灵该怎么骂我？”

“……”褚无勚无语：“我也很心疼她，但是我不后悔。咱们的目的是破案子！即使我妹妹牺牲了，只要能揪出凶手那就值得。”

鹿麖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她总算是忍不住了，不顾刚刚打贾云时手上留下的一道瘆人的伤口，握紧拳头，一拳打在褚无勚的脸上。

“褚无勚！你说得是人话吗？褚熠可是你亲妹妹，她现在生死未卜，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鹿麖怒目圆睁：“什么狗屁的大义！什么狗日的光明！她要是出了事，我要贾云和这个医院给她陪葬！”

“鹿麖！你冷静点！”褚无勚顾不得疼痛，按住鹿麖：“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刑警！师父教过你什么你都忘了吗？”

鹿麖心底的记忆被唤醒。

“鹿麖啊，你是一名优秀的侦探，但是你记住了，一位优秀的侦案员一定是一名犯罪天才，阴暗，贪婪，自私，暴戾，嫉妒，这些恶的一面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但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去抑制他们，不被诱惑和利用，做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刑警。”

鹿麖冷静了下来，今天她犯戒几次了？她对不起师父的良苦用心。鼻子一酸，忍不住双手捂住面颊，她拼命的忍住泪水的狂涌，却无济于事。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