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氛围？

　　严浩翔和刘耀文自觉留在医院没什么用，安慰马嘉祺几句就回家了。

　　看马嘉祺那架势，丁程鑫一天不醒过来他就一天不走。

　　打车回去的路上，刘耀文一直看着窗外。

　　“翔哥。”

　　“嗯？”

　　刘耀文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马嘉祺是不是喜欢丁程鑫啊？”

　　严浩翔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跟他们熟，你问我？”

　　刘耀文烦躁地挠了挠头，头发都被他给弄乱了:“不是，马嘉祺之前可看不出来他喜欢丁程鑫，隐藏得也太好了!”

　　严浩翔还没说话，刘耀文又继续说，像极了自言自语:“不对，其实隐藏得也不算太好，不然我怎么看出来了呢？”

　　“他俩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写作业，马嘉祺貌似还给丁程鑫做过饭!”

　　“嗯？为什么是貌似？”严浩翔看着他暗自思考，听着他自言自语。

　　刘耀文一个打挺，坐得直直的，语气里带着哀怨和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委屈:“丁程鑫发朋友圈了，我看到了。认识十多年了马嘉祺都没给我做过饭，我甚至连他会不会做饭都不知道。”

　　严浩翔失笑，这种事委屈什么啊。

　　“他喜欢的不是你，当然不会给你做饭。”严浩翔补刀，“而且你还是个Alpha。”

　　刘耀文垂眸，盯着自己的鞋看了一会，然后他突然靠近严浩翔，因为窗外灯光闪烁，一双星眸里映出严浩翔的脸来。

　　在严浩翔投递过来的视线里，刘耀文轻声开口:“喜欢才给做饭吗？”他语气里带着询问，好像又带着点别的什么东西。

　　没来由的，两个人同时想到了某一天的某个早晨。

　　其实那个早晨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普通。

　　可是就是那个早晨，大一点的男孩在电话里对另一个男孩说:“过来我这，给你做早饭。”

　　可能是刚睡醒吧，两个人都不太清醒。

　　所以大一点的男孩声音低沉且温柔，另一个男孩在电话外独自心跳加快。

　　话说任何感觉理应随着时间改变而变淡，但刘耀文每每想到严浩翔当时跟他说话的语气，感觉不但不会随着时间变长而理应性的变淡，反而因为时间原因而变得历久弥新。

　　现在少年还没办法想清楚，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明白:不是所有事物都带着理应性，比如爱。

　　纯真的黑眸这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这个人眼里就只有这一个人。

　　好像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严浩翔觉得慌，没来由的慌。

　　他仓促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晃出了亮色的残影。

　　“也不全是，看情况吧。”严浩翔最后只草草说了这么一句，就当做此次对话的结尾吧。

　　“嗯。”句号落定。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次对话，出租车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诡异的尴尬。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下了出租车肩并肩往家走的时候，这种沉默还没有一个人情愿打破。

　　要分开了啊。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相隔不远的两个家。

　　要分开了。严浩翔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肩膀也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下来。

　　但是还是没有人说话。

　　听啊少年们，风，草，花，树，还有…心跳。

　　谁会先开口呢？

　　谁会先勇敢呢？

　　—“再见。”

　　两个人都下意识看向对方，眼睛都睁大了。

　　同时吗？好吧，恭喜你们，都很勇敢。

　　刘耀文看向严浩翔，严浩翔也看向刘耀文。

　　一秒，两秒。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无论在哪一种环境下，少年的笑声总是好听的。

　　“翔哥。”刘耀文眼角还有笑的痕迹。

　　“嗯？”严浩翔也不例外。

　　刘耀文无所谓地一歪头一耸肩，“我们要各回各家了。”

　　严浩翔先迈出了一步，“嗯，再见。”

　　“再见翔哥。”刘耀文也终于迈出了步子，朝严浩翔挥手。

　　一段路，一声再见，硬是被他们给搞成了虐心分别，好像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了似的。

　　唉——所以说少年就是少年，倒过来是青春，正过来也是青春。

　　—

　　刘耀文洗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里出来，一只手拿着毛巾在自己脑袋上胡乱摩挲着，另一只手把手机里循环的音乐关掉了——他洗澡的时候喜欢听音乐，有时候还会跟着音乐一起唱起来。

　　但是他近些天听的都是纯音乐、钢琴曲，想唱也唱不起来了。

　　他走到自己的琴房里，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放到一旁，然后他坐在钢琴凳上，把钢琴的盖子扳了上去。

　　严浩翔也才刚洗完澡，一边擦着湿漉漉还往下滴水的头发一边拿着矿泉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趿拉着拖鞋走到窗户边。

　　他的房间正好跟刘耀文的对着，两个人一开窗就能上演隔空对话。

　　现在刘耀文的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但是窗帘还没拉上。

　　睡这么早的吗？严浩翔喝着水想着，睡觉也不知道拉窗帘。

　　严浩翔拉着窗帘正要关上，突然听到了一声钢琴弹键声，只是隔得有些远，听得不真切。

　　严浩翔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手刚要用力拉上窗帘，就又听到了一声，接着是两声，许多声。

　　声声连成旋律，旋律连成曲子。

　　有人在弹钢琴？严浩翔捏着窗帘的手不自觉松了劲，看着窗前的昏暗，他忍不住想，是刘耀文吗？

　　他知道刘耀文会弹钢琴，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钢琴，有时候周末还要去上钢琴课，听说弹得还不错。

　　刘耀文在弹钢琴？严浩翔顶着擦头发的白毛巾，右手拿着还剩大半瓶的矿泉水，左手捏着麻绒质地的窗帘，站在窗前细细听着。

　　音符有一下没一下地传到严浩翔耳朵里，他没法判断弹的是哪一首曲子，但从旋律和节奏来听的话，应该是一首很治愈的小夜曲。

　　从钢琴声传来的方向判断，应该就是刘耀文在弹了，而且刘耀文现在不在卧室，应该就是在琴房了吧，毕竟刘耀文和他一样，睡前都有拉窗帘的习惯。

　　弹得真的还不错。

　　毕竟技多不压身。

　　严浩翔在窗前伫足，也忘了自己本来是要过来拉窗帘的。

　　他透过窗户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星星变少了呢，不然一边看星星一边听刘耀文弹钢琴好像也不错。

　　钢琴的声音突然停了，严浩翔觉得应该是曲子结束了，他没来由地现在很想给刘耀文打个电话。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喂翔哥？”刘耀文接起了电话，又拿起毛巾继续擦着头发。

　　“弹得不错。”严浩翔在电话里夸奖道。

　　刘耀文轻声笑了一下，换了只手拿手机:“翔哥你听到了？”

　　然后他听到严浩翔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来拉窗帘正好听到。“严浩翔说道。

　　刘耀文嗯了一声。

　　严浩翔又说：“只是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判断不出来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正常情况下，刘耀文都会直接告诉对方曲子的名字，但现在他却不那么想直接告诉严浩翔了。

　　“我再给你弹一遍，你猜猜看？”

　　“难吗？”

　　“不难。”

　　那边严浩翔短暂地想了想，最后说了一声好。

　　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的界面，刘耀文把手机放在钢琴上，毛巾干脆直接放头上吸着水，双手无数次地抬起，最后落下。

　　音符在他手指间灵活地跳跃，细长的手指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翻飞，旋转着，跃动着。

　　音符是有生命的，这是他们老师教给他的，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些生命活起来，跳起来。

　　要记住，我们弹的不是曲谱，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既然是生命，就不该只被禁锢在黑白色的曲谱中，它们理应放肆地跳跃，恣意地奔跑。

　　在他们的指尖下。

　　在黑白键的跃动下。

　　刘耀文的神情很认真，琴房里温柔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道阴影，平时凌厉的线条被从额头垂下来的微湿的头发给濡得柔软，毛巾的白与头发的黑形成色差，正好遮住了平日里的痞气，显出了他这个年纪的青涩与乖巧。

　　严浩翔依然站在窗边，左手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只是不一样的是，别人手机里传出来的是说话声，他手机里传出来的，是刘耀文的钢琴声。

　　他没开免提，就想这么听着，把声音放在耳边听着，好像这样就听得更清楚也更真切。

　　钢琴曲很好听，安静如小雨淅淅沥沥，打在严浩翔耳边。

　　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对面房间里的漆黑一片，听着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清晰的钢琴声。他突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没有星星也没关系，他可以只听刘耀文弹琴。

　　一曲完，严浩翔先不急着开口说话，等着刘耀文拿起手机。

　　“翔哥。”钢琴曲之后是刘耀文独特的嗓音。

　　严浩翔说:“《雨的印记》，对吗？”

　　耳边又是一声刘耀文的低笑，通过听筒传过来，变得更加低沉了。

　　“翔哥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嗯，你刚开始弹我就听出来了。”

　　“哇，翔哥好厉害。”

　　严浩翔也在电话那头笑笑，“时间不早了，快点睡觉吧，记得拉窗帘。”

　　这句说完严浩翔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晚安。”

　　“晚安。”

————————————

作者啦每日一问:你俩啥时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