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微醺氛围

　　夜里的山城一片灯火辉煌，映照着人们的脸和那挂于其上的笑意。

嘉陵江旁，两个身穿校服的少年并肩走着，高挑的个子和俊俏的面庞分外惹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觉得今天考得怎么样？”严浩翔在一阵晚风中开口问。

　　刘耀文的校服从没好好穿过，现在两只袖子被他撸到小臂，拉链拉开敞着怀，两只手还插进校服口袋里，闻言嗯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题很简单，但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应该考的还行，我说的还行是及格啊，可不是谦虚…”他越说声音越小。

　　“嗯，知道。”严浩翔见刘耀文忙给他解释‘还行’的定义，忍不住笑笑，眼睛都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然后他又问：“月考过后就要去春游了，你们要去哪玩？”

　　刘耀文耸了一下肩，一撇嘴：“老李说让我们自己定，那帮高一的说什么去斯里兰卡，还要去土耳其，啧啧啧，这想象多美好啊，但是他们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这些只能存在于白日梦里，老李不可能带我们去的，果然老李还没在他们面前露出真面目。”

　　“那你们呢？你们想去哪？”严浩翔偏头看着刘耀文。

“嗯…还没想好，反正不能去太远，现在在周边几个区选呢，不过我挺喜欢B区的，那儿的火锅好吃，强烈安利。唉对，还有方糕，我个人比较喜欢坚果方糕，马嘉祺却说不好吃，气得我都想拿方糕砸他脸了。”

刘耀文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总会呈现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吸引力和青涩，眼睛也好像会发光一样，在瞳孔里闪烁着亮色的点，像坠入池塘里的独一无二的月亮。

　　“只可惜B区有点远，而且一到夏天就热得跟什么似的，虽然现在还不到夏天，但是快了嘛，要不了多久夏天就要来了，我看学校外头的小卖部都开始进雪糕了…”刘耀文自顾自地讲着，严浩翔也就默默地听着。

　　其实夏天还有好远呢，只是天气太热，潜意识里把它当作夏天罢了。

　　严浩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连成一片一片。

　　星星随着他心跳的频率在亿万光年外的银河闪烁，整个星空盛大而美好。

　　刘耀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但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繁华的夜。

　　他将视线移到严浩翔的眼晴上。

星空好看是好看，只是缺少了点水光，而且离他太远了，显得不真实。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眼眶里盛着的夜，点点星光在他眼里汇聚成小小的一湾，把星星都洗涤得清澈，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整个星空看了个遍。

　　严浩翔抬头看星星。

　　刘耀文看他眼里的星星。

　　好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条江旁，刘耀文在风中开口叫那个人的名字。

　　“严浩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拔开了风层，传到严浩翔的耳朵里。

　　严浩翔下意识转过头，刚好一股凉风从他背后吹过来，把他的短发吹到了耳旁，有些还贴着他的脸颊，在脸旁轻轻翻飞。

　　风把他的发吹乱了，虚虚地掩着他的眼睛和额头。

　　那池漂亮的星河被发丝遮住，快要透不过来气。

　　但刘耀文能感受到，无形穿过发间的，那束炽热的，专属于严浩翔的目光。

　　是出自什么心情呢？刘耀文也不知道。身体驱使着他走近严浩翔，在那束抬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刘耀文微微欠下身，同严浩翔对视，然后他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手。

　　严浩翔的发丝清爽而柔软，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时，温热和冰凉交织在一起，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像是带着香槟酒的浪漫微醺。

刘耀文的指尖拨开了严浩翔虚掩住眼睛的黑发，露出那双同样墨黑的眼瞳。

　　然后他的手指顺着严浩翔的额头，临摹着骨的轮廓，缓缓移到他的脸颊边，微张开四指浅插进他右边的发丛里。

　　风在他耳边变得柔厉，呼呼地，带着江水流淌的汩汩声，让他几乎听不清外界的任何声音。

他轻轻地把严浩翔刮向前端的发拨至耳后。

　　发丝在微风中轻盈地摇曳，像河边盛开的白色芦花，随着江风轻轻挠着空气里的微小分子。

　　刚才的微弱触感还残留在指尖，额头、发线、太阳穴、侧脸、耳边…这些都比亿万光年里的星星更加真实，几乎可以说是触手可及。

　　在几秒中的寂静后，严浩翔微皱着眉看向他。

　　“刘耀文？”

　　说实话，刚才刘耀文拨他头发的时候，他有几个瞬间的怔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刘耀文回应似的嗯了一声，“在呢。”

　　语气竟有一点…温柔？

　　严浩翔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刘耀文有些怪怪的。

　　严浩翔刚想开口问一句‘你怎么了’，就感觉到刘耀文投向他的视线，那是少年不加掩饰的目光，在背后大楼闪烁灯火的映衬下，才显出眼底不染世俗的少年气。

灯火前，星空下，刘耀文在风里对严浩翔低声道：“你头发乱了。“

　　可能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一晚，暗自汹涌的嘉陵江旁，璀璨的星空下，在调皮的风里，乱的可不止头发。

　　这风就好像故意捉弄他们似的，一阵一阵地吹过来，或大或小，或短或长。

　　严浩翔把自己的发撩到脑后，尽量自然地说：“嗯谢谢。”

　　刘耀文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落下眸光。

　　“不客气。”

　　那湾星海不见了，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各自藏匿起眼底的情绪。

　　“翔哥。”刘耀文叫他。

　　“嗯？”

　　在严浩翔投过来的视线里，刘耀文轻声询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香味？”严浩翔的视线不自觉地朝刘耀文身后的烧烤摊、小龙虾店、凉粉铺看过去，点点头:“嗯，确实挺香的。”

　　“嗤—”刘耀文看着严浩翔，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一声，眼睛弯了弯，星河复流转。

　　“翔哥，不是那种味道。”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与淡淡的无奈，混杂在微凉的风里，像隔着时空的来电，很好听。

　　“嗯？”严浩翔这就是在问他‘那是什么’了。

　　刘耀文闭上眼睛在风里闻了闻:“薄荷，不对，香槟？好像又不准确，淡淡的，被风吹散了。”

　　严浩翔抬起眸子又落下。

　　“是酒。”刘耀文听到严浩翔这么说。

　　“酒？这地方有卖酒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几秒后他才说:“那是我的信息素。”

　　周遭的喧哗声刘耀文好像听不见了。

　　离这不远处有个酒吧，名字还挺好听，叫“久别无恙”，现在那里好像放着歌，远远的，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旋律传到了刘耀文耳边，在其他人的交谈声中变得支离破碎。

　　“那，那翔哥你有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不舒服，有没有感觉到难受？信息素怎么会溢出来呢？你不是贴了抑制贴了吗？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跟严阿姨说一声？翔哥你说话啊翔哥？”刘耀文一连问了一大串问题，眉头紧锁的样子比严浩翔还要着急。

　　看他这个样子，严浩翔突然有点想笑。

　　“没事，可能是刚才喝了点酒，信息素收不住，所以放出来了点。”严浩翔说，“没引起你的生理不适吧？”

　　刘耀文摇头:“没有。”

　　严浩翔觉得挺神奇的，他前面17年都没碰过酒，初次尝试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没有的话，”严浩翔微扬嘴角，“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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