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冬雪（4）

于此，自己才知晓我与玄凌是怎样的一种心系和牵念，利益之外，亦是有真情的吧。

正出神，陵容推一推自己，关切道：“姐姐近日老是心神不定，可是有心事么？”

甄嬛摇一摇头，正要说话，桌上的红蜡烛从烛芯里毕毕剥剥地一连爆出儿朵火花，在寂静中听来分外撩人。

陵容却先笑了：“灯花爆，喜事到。凭姐姐有什么心事，也尽能了了。”

甄嬛明知此事虚无不可，然而话却是说到自己心头的，不由得唇角便含了笑。

正说着话，槿汐捧了一盆炭火进来，唤醒了流朱，笑道：“天一冷，朱姑娘越发贪睡了。”槿汐上前渥一渥甄嬛的手，道：“娘娘的手有些冷了。”说着取了手炉煨在我怀里，兴致勃勃道：“奴婢在炭盆里煨了几个芋头，等下便可吃了。”

她这一说，流朱的瞌睡也醒了，陵容喜滋滋道：“从前在家还常吃，如今隔了几年没尝了，闻着觉得特别香呢。”于是围着炭盆，说说笑笑吃了起来。恍惚地听他们说笑着，心却远远飞去了紫奥城。

好消息的传来是在真正入冬的前几日，那日的阳光特别好，看着流朱和浣碧把被褥都搬了出去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时不时拿大拍子拍一拍，便有尘灰蓬勃而起，迷迷茫茫的如金色飞舞，有些微的呛人味道。

甄嬛眯着眼躲避日光的强烈。日子过得这样琐碎而平凡，而玄凌，他可成功了吗？汝南王也确实不好相与啊。

正想着，遥遥见湖上有船队驶来，彩旗飘扬，心口一紧，端不知这一来是福是祸。手便下意识伸到了襟中，牢牢蜷握住一把小小的匕首。

临被叱责的前一晚，玄凌与甄嬛在庭院中，他的虎口有些粗糙，抚摸过我的面颊，将一把小小的匕首放在我手中，语气沉沉道：“存亡之事，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有不测，你……可以防身。”

甄嬛郑重贴身收下：“皇上是天命之子，必当顺遂如意。”甄嬛的唇齿瞬时凌厉决绝，“若真是邪而侵正，臣妾绝不苟活。”

玄凌拉着我的手，沉默一如天际星子。

甄嬛回神，玄凌若真一败涂地，没有了权位生命，那么自己亦不能自保了。与其到了汝南王和华妃手中备受凌辱和折磨，自己情愿一死。

死亡的恐惧很快地逼近甄嬛，那么近，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还能否无恙呼吸。万一那艘船队是汝南王所遣。陡然生了锐意，横一横心，若是自戕，亦要轰轰烈烈。若玄凌真绝于他手，自己亦要拼力手刃几人，不能白白去了。

这样一想，心思也镇定了不少。这已是最坏的打算，事情再坏亦不能更坏了，反而没有了畏惧。

而迎来是正是小尤，他满面喜色，只说了两个字：“成了。”

心头大喜，身体一软，匕首“当”地落在了地上，“皇上可是一切无恙吗？”

小尤忙磕了个头，道：“皇上万无一失，龙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