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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还在震惊于血祭寒镜这件事，以至于没有说任何话。

揽云自顾自讲了下去：“说到这里，你们差不多也明白了。本来呢，我是要死的，其实我早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所有的侍奉弟子都是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了。只是可惜，知道的瞬间就没有反悔的机会罢了。从外门被选中作为侍奉弟子时有多欣喜，在得知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候就有多痛苦。”揽云自嘲地笑了笑，“我虽然是能够接受这件事，但是守初不能。他甚至，直到最后才知晓，我是会死的。情急之下，他和观微做了交易。他帮观微夺回执镜使的位置，而观微则放我活到他坐上执镜使的那一天。”

忘尘皱眉：“这算什么交易？你还是会死的。”

“怎么可能。”揽云笑了，明明笑得那么温柔，但是忘尘却总觉得这笑意带着杀机，“很多事情，执镜使的继承人未必有侍奉弟子知道的多。比如说，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宽厚对待世人的寒山，要以侍奉弟子血祭寒镜吗？多奇怪啊。那自然是因为，镜与执镜使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忘尘突然想到了阿雪见到那面镜子的时候，她对于镜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不屑一顾了。

那面镜子和执镜使，是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这个事实最近反复地出现在忘尘的世界里。刷新着他的认知。

果然，揽云也是这样说的：“执镜使之所以要选择这世间至强，是因为它需要依靠世间至强的能力来支撑自己不消亡。而当世间至强与镜达成共生以后，就会在一瞬间急速吸取足够的能力，来维持执镜使更迭时的损耗。而这种损耗往往对于执镜使也是一种可怕的消耗，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有人替代执镜使去抵御这种消耗……”

几乎不用她继续说明，忘尘就明白了：“所以侍奉弟子才要从外门寻找一些比较强的弟子，进行培养，在执镜使交替的过程中作为损耗，代替新一任的执镜使弥补镜的缺失。这未免太残酷了些。”

这个事实已经摆在揽云面前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麻木了：“那又怎样，这么多代执镜使都是这样的。一人血祭以换取更长久的安宁和平，这不是很好吗？很值得。”

“不对，等一下。”忘尘眉头一皱，“可是这一代的执镜使在更迭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原本作为执镜使继任者的观微失去了和镜之间的联系，而您做了寒山的师叔，所以离先生作为执镜使上任时，是献祭了谁？”

揽云微笑道：“没有人。”

“……果然。”忘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离成为执镜使是个意外。寒山当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慌，以至于他们咬不准到底要不要拿我去血祭寒镜。”揽云垂下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离虽然此前并不是寒山弟子中最为杰出的那个，却是绝顶聪慧的。他和镜有了联系的瞬间，就猜到了这东西是以他性命流逝为代价的。然后他找上了我……”

“他说了什么？”忘尘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他说，不要我血祭，他应付的来。”揽云笑了笑，声音却很苍凉，“可惜，他并没有。即便是有了水域的鲛珠做引，镜也吸取了他太多太多的生命。不然他应该会在那个位置很长时间。”

揽云又道：“这也是为什么观微不仅不对我们动手，还要好生供着我们，让我们做长老的原因。他需要有人在他成为执镜使之事，血祭寒镜。我就是那个早就为他选好的祭品，而守初，是帮他扫清成为执镜使障碍之人。只是观微不会知道，镜不会选择弑杀前任执镜使之人，因为它也会担心，执镜使会不会反过来吸取了它的能力。呵，若是观微真的做了执镜使，那他与镜之间，倒像是一对人间怨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