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忘尘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就烧了起来，热得不像话！

这书！这书分明不是他的！

想来或许是无忧上次跟自己还书的时候拿错了的。他是最爱看山下那些个小话本的，不管是世俗情爱的，还是乡野传说，来者不拒。其实寒山对于这些世俗的情爱并不是如何在意的，许多师叔们遇上了认为可以共度余生的人以后，也会如同寻常人家一样， 三书六聘，洞房花烛。

只是对于寒山之上的弟子们而言，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个话本才能在弟子之间互相流传，成为弟子彼此会心一笑，心领神会的存在。

但是这些弟子里绝不包括忘尘啊！

他红着一双耳朵，看都不敢看阿雪了，支支吾吾道：“那不是我的……是，是……”

阿雪反倒是看向他，笑得不像个鲛人，像只狐狸：“你想说这是你师兄的？”

忘尘这会儿连脖子都红了，忙不迭点头：“是的，正是我师兄的！”

“那好吧，”阿雪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相信了忘尘的话，“那就算是你师兄的吧。”

忘尘颇有些绝望，那真的是他师兄的啊！

这一番闹剧以后忘尘更是不知道如何和阿雪开口，干脆挑了本书看了起来。

他特意翻了翻书页，这回没有出错，确实是他的书。虽然不再是那些枯燥的经文咒法，而是寒山的简史，但是也要比寻常的话本无聊些。

窗外的日光从忘尘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子里照了进来，室内温暖而明媚，忘尘与阿雪对坐着，一人抱着一本书细细读着，恍惚间竟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要喝些茶水吗？”忘尘轻声说道。

“嗯。”阿雪看书看得入迷，完全没有心思理睬忘尘，于是就听得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忘尘任劳任怨走出去，从室内的暖炉上拎了壶开水，沏了一壶茶，又端了回来。

他拿出两个茶杯，倒了半杯给阿雪，又倒了半杯给自己，继续一边看书一边喝着。

喝着喝着，他发现阿雪那边翻书页的声音似乎停了，他抬头看过去，只见阿雪盯着忘尘倒给她的那杯茶若有所思。

“怎么了？”忘尘问道。

“这是，茶？”阿雪问着，那声音就好像是那杯茶会突然跳起来变成什么怪物一样。

“是茶啊。”忘尘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这生活在水中的鲛人该不会是没有喝过茶的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许多水域之外的事物我没有见过难道很奇怪吗？”阿雪对忘尘的表情颇为不满。

“没有很奇怪。”忘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危险的水域客人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古怪。

似乎从阿雪暴露了自己身份以后，就不再像之前在罪林中那般的小心谨慎，反而是有点暴露本性的意思了。

她赌气一样抱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如何？”忘尘问道。

阿雪眨了眨眼睛：“有些发苦，好像还有点甜。”

忘尘又给她倒上一些：“我这不过是山间的粗茶，最普通的那一种。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去跟师兄讨一点好的给你尝尝。”

阿雪看向忘尘，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这东西我们水域可没有，你就不担心我因为喜欢这东西，将寒山一窝端了？”

忘尘倒茶水的手停住了。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警觉，死死盯着阿雪，不带半分温度。

气氛顿时又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