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师尊是高危职业

沈西楼紧抿着嘴唇，眼眶还有些泛红的望着沈翎，沈翎的肤色蜡黄，嘴角弯着宠溺的笑，嘴边胡子一翘一翘的，眼里都是慈爱的光。

以前他每次回来，沈翎总是会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那个时候他哪有多想什么，只当是常年不在沈翎身边，这个慈爱的父亲太想念儿子罢了。

这个带着色气的拥抱让沈西楼一阵恶寒，越看越觉得恶心，他狠狠的别过头，生怕流露的恶意让沈翎发现。

见沈西楼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上来拥抱他，沈翎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什么，下一秒，疑惑浮上面颊，他爽朗的笑了一声，索性主动上前两步想将沈西楼抱住：“楼儿今......”

“你别碰我！”

那双手触碰到自己身体时，沈西楼眸色一沉，猛的一把推开沈翎，往后退了好几步，抬手上下抹了把胳膊，好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怒目圆睁，视线紧紧盯着沈翎。

沈翎沉默了一会儿，将双臂放了下来，他深深的望了眼沈西楼，转过身往小桌旁走过去，桌上放着两杯温茶，是他之前来不及收拾的，沈翎又重新取了个杯子倒满茶水转过身走来递给沈西楼，语气里满是失落：

“楼儿今日心情不好吗？回来没提前告知为父就算了，也不像以前一样与为父亲近，为父竟连你都碰不得。”

沈西楼死死的盯着沈翎，似乎想从沈翎脸上看出点什么愧疚之类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他没接那杯茶，沈翎抬起他的手想茶杯硬塞入他手中，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沈翎一直在找借口与理由触碰他的身体。

他脸色一冷，猛的抬手一扬，沈翎的手被拍开，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在二人衣摆上，望向沈翎僵硬的神情，沈西楼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你对步扬......做、了、什、么？”

沈翎嘴唇微抿，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西楼，脸上的情绪说不明道不明，见沈西楼气得胸膛起伏起来，他的眸光幽暗了一瞬，又移开视线，笑了起来，一边踱步走去榻边坐下，一边淡声开口：“楼儿这话说的，为父做了什么。”

“呵......”

沈西楼勾起嘴角讥笑了一声，大踏步跟进了里间，床榻前，他与沈翎保持了三五步的距离，握紧拳头，几乎咬牙切齿：“你将他压于床榻之上，沈翎一一你算是人吗？”

沈翎的坐姿大马金刀，他手扶在膝盖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抬起又落下，眸光望向沈西楼，温声提醒道：“楼儿，我是你的父亲，别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为父，否则让人听了笑话。”

他没有否认。

他没有否认！！

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沈西楼瞳孔猛缩，之前被咽下的那口血翻滚上来，他猛的侧过身将血吐在地上，浓血慢慢渗进木板缝里，沈翎几步窜过来，抬手扶住了沈西楼，一句“楼儿”还没喊出口，就又被沈西楼推开，他淡淡的抹去嘴角的血丝，目光冰冷的望向沈翎，缓了几口气，才冷声开口：

“阿扬是你外甥，我是你儿子，这样的事情是一个长辈能做出来的吗？！沈翎，你对得起我娘吗？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罔顾人伦！”

闻言，沈翎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强硬的拽住沈西楼的手腕，下一秒，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急忙松开手，沈西楼的手从眼前划过，指缝中夹着好几根银针，沈翎语气不善：“楼儿乖，别再惹为父生气了。”

如果沈翎不是自己的父亲，沈西楼能当场下死手，可偏偏他是，沈西楼如何气，如何恨，也做不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他动了动嘴唇，低声问：“沈翎......我问你，如果我没去师父身边，时至今日，受了那些罪的，是不是就是我而非阿扬。”

沈翎的视线紧盯着沈西楼，目光里夹杂着几分炙热，他没说话。

沈西楼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娘心心念念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对自己的儿子有那样龌龊的心思，他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如果早点发现了，阿扬又怎么会替他受罪。

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都没用了！！

他扯着嘴角仰头笑了起来，任由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沈翎想上来碰他，想将他抱在怀里安慰，却格外忌惮他指间的银针：“楼儿，不管伦理纲常，为父真的......”

“你别说了！！”

沈西楼厉声打断了沈翎的话，他不敢从这人嘴里听到他自称“为父”却又说着违背常伦的那几个字，他挥开沈翎，一边往后退，疾步往门口走去，临近门边时，又停住脚步，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向沈翎，嘶哑的开口说道：“沈翎......从今往后，你我父子恩断义绝，你不再是我爹，我也不再是鹤岚天宫少宫主，我以后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速度飞快的往外走去，弑父，他下不去手，惩戒那两个丫头却绰绰有余。

沈翎追了几步到门边时，眼前只撩过一片衣摆，转眼就不见了沈西楼的人影，他踉跄几步，抬手扶住门框稳住身子，蜡黄的脸暗沉下来，像是瞬间老了数倍：“楼儿！！我的楼儿啊......”

已经远去的沈西楼自然听不见沈翎声嘶力竭的唤声，步扬房间的院子很大，是沈西楼小时特地为他安排的，院中有一棵很大的千年菩提，周围栽种了各色的花花草草，菩提下还用花藤绑了一个秋千架，两人小时候经常坐秋千架上玩耍。

彼时，秋千架不再是沈西楼记忆中漂亮华丽的模样，扎绑的花藤上花儿枯萎凋谢，院中向阳的花耷拉着脑袋，院里落满了菩提树的枯叶，铺了厚厚的一层，不知几时未扫，底下的枯叶已经腐烂，连盛败的花香都盖不住空气中的臭味，显得格外荒凉。

这里，就是步扬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是他每次回来都与步扬争锋相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步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过得很好，反而恰恰相反。

芍药坐在秋千架上，采菊在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这院中荒凉的一切好像与她们无关，明明是两个仆人，却过得像是无忧无虑的仙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