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师尊是高危职业

望着一袭红衣站在大殿上的步扬，恍惚间，沈西楼好像看见了那个小跟屁虫跳起来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糖果，还笑嘻嘻的唤他表兄。

触及到步扬冷漠的视线，沈西楼又当即清醒过来，他动了动嘴唇，踌躇半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是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步扬死死的盯着沈西楼，眼中的恨意一点一点散发出来，他吞咽了口唾沫，声音喑哑的呢喃：

“我在鹤岚天宫过的日子猪狗不如，你所谓我颐指气使的宫仆背地里是怎么羞辱我、折磨我，你那个慈眉善目的爹到底有多衣冠禽兽......你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呢，因为这些，全都是我在承受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控诉沈西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像想起了那些恶心又非人的遭遇，步扬的脸色有些难看，神情变得痛苦起来。

沈西楼虽不是在鹤岚天宫长大，可是天宫里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步扬在天宫也算是用少宫主的身份自称，有哪个宫仆敢羞辱他？

更甚至——

沈西楼的脸色冷了下来：“我爹抚养你长大，他待你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如今翅膀硬了，竟还反咬他一口？步扬，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良心？！”

步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眼刀子甩向沈西楼，眼眶红红的，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你爹有没有良心，你去问你爹他对我做了什么！你去问你爹......对得起我死去的姑母吗？！沈西楼，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沈西楼被步扬这几句吼得怔愣许久，虽然那时与步扬吵了一架，他还是会下意识派人给步扬送去礼物，只是回来的人告诉他，步扬与天宫里的所有人都相处得其乐融融，他爹很宠他，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不需要他的东西，他嫌脏。

所以步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他在鹤岚天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那个慈眉善目的父亲，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叶初的视线从步扬身上收回来，见步扬满脸的恐惧与恨意中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羞耻，他几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扭头望向云望舒，发现云望舒同样在看着自己，叶初索性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又牵住云望舒的手拉他在自己身侧坐下。

沈西楼动了动嘴唇，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他忍不住放轻声音，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步扬：“阿扬，告诉表兄发生了什么事，表兄帮你好不好？”

这句柔声安慰彻底击溃了步扬心里紧绷的弦，他无措的站在大殿中央，两手紧紧的绞着衣摆，瞳孔放大了不少，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沈西楼又轻柔的喊了一声“阿扬”，却见步扬双腿一软，忽的跪在地上，垂着头将脸埋在手心里，遮挡了脸上的痛苦，他肩膀颤抖着，压抑的哭声悲怮的传了出来：

“你要我怎么说，你要我怎么告诉你，他是你爹——他是你爹啊......”

沈西楼犹豫了片刻，抬脚走到步扬身前单膝跪下，他双手扶着步扬的肩膀，轻轻拍着，就柔声哄着：“阿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步扬的肩膀颤抖着，慢慢放下捂着脸的手，掌心已经被泪水打湿，他抬起头，双眸通红的望着沈西楼，眼底的恨意更是彻底爆发出来，他一把推开沈西楼，见沈西楼往后跌了几步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笑了：

“想知道是罢？那我就告诉你啊，让你看看你放在心上敬重的、慈爱的爹，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

他说着，慢慢解下了自己的红袍，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前胸后背遍布了伤疤，那些疤痕看起来已经很久远，有些印子消了，有些疤还透着淡淡的肉粉色，触目惊心的是他身上覆盖着疤痕的那些......像是欢愉过后的痕迹。

步扬脸上除了恶心之外再无其它，他嘶哑的开口道：“看见了吗，这是吻.痕，吻.痕你懂吗？你爹他......他强暴我，那个时候，我才十岁、我才十岁！！那个畜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

沈西楼瞳孔猛缩，视线再次落在步扬身体那些肮脏的痕迹上，他疾言厉色回绝：“不可能！我......我爹他、他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哪怕他说着，声音也不自觉弱了几分，如果不是真的，那步扬身上的痕迹该怎么解释，步扬的转变又该怎么解释，步扬的满腔恨意又是如何？

步扬强忍着耻辱把身上的遮羞布一把撕开，好男风本就令人不耻，更何况......还是强人所难。

他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步扬仰了仰头，逼退了眼里的泪水，他讥讽的看向沈西楼，又爆出了一个让沈西楼更加不愿去相信的事实：“我所遭受的这一切，你又怎么会知道......你爹他强暴我的时候叫的是你的名字，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想杀了沈翎，可却不想他死得那么轻松，父债子偿，杀了沈西楼也是一样，只是沈西楼小时候一直都很照顾他，又让他下不去手，对沈西楼没有恨，怨自然是有的，便每次见面都把气撒在沈西楼身上，久而久之，二人没了往来。

沈西楼只以为步扬是跟着别人学坏了，用着少宫主的身份，享受着他爹的宠爱，变成了纨绔子弟，甚至在今天之前，沈西楼还在想他与步扬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