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鱼泪啊人鱼泪，请代我守护殿下，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邝露将人搀回宫，怎么叫都叫不醒，无法，只好散一缕神念入珠，正暗自祈祷着，却听身后门扉“吱呀”作响。

半醉的天帝推门而入，那不知嘀咕什么的小仙侍吓得跳起，看了一眼天帝，又深深低头，怯怯地退离几步。

哼！都是些成不了事的！

想到了不久前痛失的二子，天帝顿生不耐，大手一挥:

“你下去吧。”

“是。"

唯一的动静去了，殿内又恢复清冷，天帝步履蹒跚地迈了几步，还能听到错乱的回音。

“唔…”

睡梦中，润玉只觉腹上落了一物。

极淡极淡的馨香钻入肺腑，混着酒香，衣物弹指开解，鳞甲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里。

没有想象中光滑美玉般的肤里，与少年无暇的面比起来，这包裹在衣服里头的，触目皆是伤。

那两肋间被玄铁索刺穿的，被许多层布裹着，肩胛处皮肉翻卷，心口尚泛着金雾，皆是那日搏斗留下的痕迹。

以真龙的自愈能力，不至于…是了，加上那三万道刑罚，神血怕是消耗殆尽了。

活该，这逆子合该如此！

天帝心下复杂，酒意却违背意志，抬手抽出了缠附在对方体内的灵力。

他乃堂堂尊者，还没有到与顽劣小辈计较的地步。

哼，顽劣小辈！

如是劝服了自己，天帝坐了下来。

伤口遂不再溢出鲜血，少年微弱地呻吟一声，半睁开眼。

好香。

他脑袋动了动，循着鼻头的气息，在最近处停下，就着嘴边的香气舔了舔。

指尖痛不过呼吸，随后由软嫩的舌吮了吮，痛变作痒意，一滴神血入腹，少年餍足地松了口。

是舒泰了，可若他再清醒一些，当能看到天帝抖动的唇，和极其不自在抽搐的额角。

逆子！

胆敢，胆敢咬他！

指尖湿意未去，天帝用力地甩开手，见了鬼似地摔门而去。

惊了门外一众好奇窥探的鹿。

因走得急，也不曾注意到门外隐身的小仙侍。

邝露不解地看着那人消失，大舒了口气，走入殿内。

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看到自家殿下安好，一丝不苟地理好凌乱的云被，想到了什么，又悄悄合门离去。

……

“方才是天帝么？”

润玉蹙眉，唇齿还回味着梦中的香甜，百思不得其解。

肋下不再是动作便痛，逆鳞的伤处也好了许多，润玉施法捏诀，竟发现灵脉的灵力也充裕不少。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小仙临走时放了一缕神念，”小仙侍奉上新沏的灵露仙茶，绯着小脸点点头:“陛下察看了殿下身上的伤口，似乎被您…咬了一口，发了怒，就走了。”

“咬了一口？！”

润玉差点被茶呛住。

是那人的神血。

少年了悟，眼帘微垂，指尖拈着杯腹，兀自凝眉一圈，脖颈蔓延出了不曾察觉的粉霞。

真龙的神血，同类可愈，自己觉得馨香，大概是直觉使然。

“殿下莫要惊慌，”那仙侍骨碌骨碌大眼:“总归殿下醉得不省人事，陛下不提，您也就当从未发生过，如何？”

“嗯。”

他挑眉饮茶几口，突然想起另一人:“花界如何？可有被迁连？”

“花界倒是好生生地在那里，”提起花界，邝露迟疑道:“可锦觅仙上人还在牢狱，怕是…”

“她不会有事的。”

少年叹了口气。

可那日的仙神亲眼目睹，她亲手弑杀旭凤，天帝几乎是认为是他指使，他不怕多一名罪过，可如此也并救不了锦觅，除非——

此念刚起，神魂里的誓印又重了一分。

“殿下！”

“无妨。”

少年擦擦唇角，笑了笑:“总有办法的。”

那滴滑落的血恰好滴在案上的清茶，太阳之下，映着淡薄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