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未生欢喜

历经百年方传于世的河东柳氏，不过数日之间，并彻底倾覆了！

望着门上显目的封条，柳七娘如枯叶坠地般的瘫坐在门前，连日来，她死死撑着的那口气，此刻终于全部泄掉了，好似干瘪的枯枝，再无半丝生气。

芸芝哭着扑上前，扶住她，抽抽噎噎地问她。

芸芝：“七娘，我们该怎么？家主也不知去哪里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柳七娘： “怎么办？今后？还是眼前？”

柳七娘木然地回味着这三个让所有人都头大的字。

柳七娘喃喃自语： “怎么办？”

这世上，应该在没有比与二郎的生离，还有叔父的死别，更叫人不知所措，难以面对的了吧！

眼下，柳家只是家产被抄没，嫡系族人暂不得入仕，没有被当作罪奴发卖，也没有被打入不良井，如此处置，圣人，很宽宥了，这结果，甚好！

此刻，她累极了，不想再哭了、不想再撑了、也不想再想了。

她木然地呆坐着，若不是她此刻垂着眸，芸芝一定会被她空洞的眼神吓住。

百里二郎： “申非，她说过要与勋贵联姻，来保全柳家一二的吧？”

申非： “好像提过，但此刻看来，她似乎并未有此打算，甚至没有为自己谋后路啊。”

摊主： “二位郎君，你们都挑挑拣拣半日了，到底买是不买，不买到别处去吧，莫要耽误了小的营生。”

此刻，柳府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摊贩前，两个看似路过，实则驻足良久的主仆二人，已然引起了摊主的不满。

百里二郎： “你的摊子我包了，申非给钱！”

百里二郎头也未回的打发了摊主，望着远处匍匐在地的人，心内五味杂陈。

那摊主得了钱，倒是欢欢喜喜地离去了。

申非： “那要不要接七娘回府？”申非给完钱，回身问道。

见他半日没有回应，申非又问了一遍： “天眼见要黑了，要接她们回府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百里二郎突然转身。

百里二郎： “走，去找月华君。”

申非： “那咱们不管她们了吗？”

申非快步跟上，又不免担心地频频回头： “两个身无分文的弱质女流，真的不管了吗？”

百里二郎： “我们已经和离，接她回府不妥，月华君或可助她。”百里二郎说完，脚步越发快了。

申非： “还是郎君思虑周全，和离了，再接她回府，确实与她名声有碍，当避嫌的。”申非再无迟疑地跟上他的步伐。

那句当避嫌，却像根细而尖的针，刺入了百里二郎的心。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萦绕在他的心头，闹得他有些烦闷。

如今，他们已然成了需要避嫌的关系了？

主仆二人费了好一番折腾，终于找到月华君，并说明原委与诉求。

一番话，引得月华君气愤不已，她忍不住为柳七娘抱打不平。

武思月： “百里二郎，你当真是铁石心肠！柳七娘对你的心，但凡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彼时主动与你和离，你该当知道，她是为了保全你们百里家。”

申非： “原以为她会寻勋贵庇护的……”

申非待要替百里二郎辩解，被他拦住，此刻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只怪，他看轻了她对自己的情意。

月华君见他面无表情，猜他定是无动于衷的，并也再不理他，忙吩咐人套了辆马车，独自驾车，直奔柳府而去。

百里二郎听了月华君的话，更觉心中憋闷，一路呆呆地走回了府。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反复摆弄着他的鲁工锁，五爷和申非，轮流唤他用晚膳，他都充耳未闻。

他本以为和离了，大家就一别两宽，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各生欢喜，反正他并不觉得欢喜！

他自视，这世间没有他破不了的局，也没有他解不开的锁。

如今他与柳七娘，却像是陷入迷局，套入了枷锁，不知该如何破，又当如何解？

直纠结至夜半，申非领着月华君，急急地在外拍他的门，他才猛然起身，大跨步走至门前，拉开门，也不管那一群因惯性扑进门的人，急急地问道：“你们说谁不见了？”

武思月： “七娘不见了！我到柳府未曾见到人，周遭寻遍了，也未寻见！你为什么不看好她？”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怒意。

百里二郎： “可问了邻里？”

武思月： “问了，不知！”

百里二郎 ：“沿街商贩？”

武思月： “也不知！”

百里二郎 ：“她必得路过当阳酒肆，可问了店中伙计与食客？”

武思月： “沿途几条街巷我都仔细搜寻过了，包括你平日爱去的几处食肆，都没有踪迹！所以我才折返来问你，你最后见她到底在哪里，她可有何不妥，你可知她有无去处？”

百里二郎将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挨个问了一遍，竟然都没有踪迹，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在柳府门前，未见她哭泣，应当无碍吧？”

他像是回答，又像是自问，说话间以大步跨出门外，高声喊道：“备马！”

五叔： “二郎，快要宵禁了，你去哪里寻？申非，快跟上，看别再闹出乱子。”

五叔一面吩咐申非，一面又回头朝月华君作揖： “烦请月华君看护一二。”

武思月还了一礼，也快步跟了上去。

几路人马，又将东西两市仔细搜寻过后，最终在宵禁前汇聚到了柳府门前，已是人困马乏，依旧毫无所获。

武思月遣散众人，与百里二郎商议好，明日再寻，并各自回府。

一连数日，皆寻无果！

月华君猜测她许是离开洛阳，投靠什么远房亲戚去了，自己还有公务在身，因是私事也不便让联昉去查，只好让百里二郎多费心！

此事不必吩咐，百里二郎并十分上心，整日不是在七娘房间，研究七娘喜好，就是在书房，写写画画，推测她的去向，再不就是绕着柳府周边的几条街市闲逛。

那些她逛过的店，吃过的食肆，好像都是自己素日爱去的地方。

那她呢，她究竟爱吃什么？又爱去哪里呢？

查了这几日，除了知道她爱美，爱逛胭脂铺，其他的，他竟一无所知。

他渐渐有些明白，原来追寻与等候，都能叫人如此心焦！

柳七娘欢乐互动

百里二郎害羞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