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端皇贵妃的琵琶了。在他的印象里，齐氏容色平平，性格也无出彩之处。虽宫规礼仪堪为女子表率，但也失了趣味过于木讷古板。唯有一手琵琶绝技，传自菀菀，倒是不俗。可惜自菀菀去后，齐氏便不再弹琵琶了。如今她主动邀请自己去延庆殿听曲，倒是让人意外。

一曲《汉宫秋月》哀怨绵长，演奏者指法娴熟，干脆利落，挑、勾、抹、临，一气呵成。“月宾的琴音，不减当年啊。”

齐月宾将琴放下，走到皇上一旁坐下。“皇上谬赞了，臣妾多年不曾弹琴，技艺生疏了。若是福晋姐姐听了，怕是要说臣妾疏于练习了。”这是齐月宾往年在王府时对纯元皇后的称呼，皇上乍一听，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雍王府的日子。娇妻美妾，快活人生。

“朕记得，当年王府里菀菀就和你最是要好，怕是皇后这个亲妹妹都比不上的。”

“说起来，臣妾倒是想起当初福晋姐姐教臣妾这首《汉宫秋月》时曾感叹过，这世间女子多是期盼爱情的，便是如明妃那般心怀大义的女子，昔年在永巷时，也曾经以歌声咏唱，诉说心中对爱情的向往与期盼。她自然也不例外。此生能够和皇上做夫妻，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偏爱，已是胜过世间许许多多人了。不过，福晋姐姐也总说自己的幸福都是抢了皇后娘娘的，日后总是要还的。臣妾当时还笑她多心，这古有娥皇女英，后有大小周后，便是成帝也有飞燕合德呢。”

拿当今天子与汉成帝相比，若是旁人定然是个大不敬的罪名。可偏偏是端皇贵妃，潜邸旧人，又与皇上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纯元皇后的知己好友。皇上虽于她无男女之情，但却有着亲情。这些话出自她的口中，皇上只会一笑而过，觉得是在追思故人而已。

“菀菀就是心思重，太过善良，才.......”

许是想到爱妻过世的样子，皇上面露痛苦，不忍继续说下去。“皇上赎罪，都怪臣妾多嘴惹得皇上想起往事了。臣妾泡了杏仁茶，皇上喝一盏吧。”

刚刚冲泡好的杏仁茶还冒着热气，带着杏仁独有的香甜。“朕记得菀菀格外爱喝这个，就是有了身孕也不曾落下。”

“福晋姐姐说杏仁茶不仅安神解腻，有助消化，还有嫩肤养颜的效果。‘女为悦己者容’，姐姐总是怕自己有了身孕容颜不再，害怕皇上不喜呢。”

“她在朕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真真是小孩子心性。”仿佛看见爱妻娇嗔的面容就在眼前，皇上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一丝笑意，将杏仁茶一饮而尽。

齐月宾一边接过茶盏，一边不经意的说着，“臣妾倒是不爱饮这个，只是宁安好吃，总是积食，少不得得时时备着。不过昨儿她说自己分不清桃仁和杏仁，怕吃错了，就闹着再也不吃了。臣妾回头还得想法子找温太医讨个别的消食的方子才好，这丫头啊，真实一点不让人省心。”

“还不是你和贵妃自己宠的！”宁安着实是人小鬼大，“不过她分不清杏仁和桃仁又有什么关系，底下人能分清楚便是了，她一个公主，想喝一盏茶难不成还用自己动手？依朕看啊，她这就是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