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死寂的寒冷传来,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横霜就已架到那人的脖颈上。
东方彧卿微微愣怔,斗了千年之久,这是他为数不多对自己动了杀念的时刻。
轻笑一声,没有丝毫的恐惧,低垂的眼睑掩去了眼底的算计。
他缓缓转过身去,便对上了白子画那双深邃的眸子。
冰冷、淡然,却较平日里多了八分的戾气,架在脖颈上的横霜只要再深一分便能让他命丧当场,东方彧卿肯定,今日他白子画是想要杀了他的。
轻笑出声,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亦好整以暇地对上了白子画眼底的森然之色。
东方彧卿“上仙是想要杀了我?”
那人风轻云淡的声音叫白子画有刹那真的想将他挫骨扬灰。
白子画“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说过,若你再做出有违天道的事,本尊定叫你魂飞魄散。”
握着横霜的手都在不住的战栗,眼底凝聚着一团嗜血的殷红,浑身戾气恍然如魔,彼时的他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嗜血修罗。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是要害死小骨么!?
东方彧卿“呵,尊上是想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吗?可是,即便尊上想杀我,但也别忘了,你杀不了我的,化身为神,在杀我前,你的神格也会率先崩溃的。”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是了,多少年前,他与她站在对立面时,他亦是这般话语。
是信任,还是笃定?亦或是两种都有?
信任他本性善良的小骨不会危害苍生,笃定身为神的她无法做到摧毁苍生。
不管出于什么,她到底在这满目疮痍的六界中被伤的体无完肤。
是心魔,是再也看不透的执念在白子画心底大片大片的腐蚀开来。他薄唇轻启,如魔如神,宣判着最后的死刑:
白子画“你敢伤她分毫,莫说神格崩溃,亦或是九幽幻境,本尊都会叫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天色如浓郁的化不开的浓墨,天上没有星子,连残月都不愿施舍半点光芒于大地——这绝对是灭亡的征兆。
而此时的圣域国被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黑夜当中,路上没有行人,夜深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烛光,整个王朝都被笼罩在死寂当中。彼时有一股怪风吹来,万物发出了一声惨叫声,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瘆人和死寂。
客栈中,女孩中了安神咒,正安详的睡在榻上。
姣好的容颜,似画的眉目,细微的低鼾,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她是那样的美好,与此夜一切的不堪相比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许是梦中的一切过于美好。多想就这样,这亦是那白衣人永生唯一的执念——只想她永远过的这般美好,那些不堪与疮痍都与她无关,她应该身处另一个世界。
那股怪风却停在了房间内,在她床前化作了一人和一道黑影,那人竟是异朽君,而那道黑影却是妖神之幻形。
好一招金蝉脱壳啊,一招直中要害,若不是那看不透的心魔,那六界第一人怎会无法脱身?
东方彧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太傻了,堂堂长留上仙,竟看不出这小小的幻术?
这场步步为营的算计当中,白子画,一败涂地。
邪气(妖神本尊)“呵,到底是情入心魔,竟不惜下这样的结界护住她。”
妖神望着眼前金光盛鼎的结界,可知那人是用了怎样大的神力?
#东方彧卿“他一直这样,前世今生亦是如此,她,永远比他自己的命更甚,甚至胜过这天下苍生。如今,怕也是再也受不得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东方彧卿依旧笑着,可眼底竟闪过一抹异样。
白子画,或许我还是输给你了?
邪气(妖神本尊)“呵,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那妖神冷喝一声,似是不屑,又化作一抹邪气撞下结界。
面对面前恍然如魔的男人,“东方彧卿”不为所动,只是嘴角扯出了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一切都在不言中。
白子画“你想死,本尊成全你。”
此时的他已无任何清明可言,横霜凝了无上的神力,下一刻便能叫东方彧卿命丧当场。
然而…
白子画只觉心头猛然一痛,痛得那颗心几近鲜血淋漓,一股浊气涌上心头,一口鲜血来势汹汹。
望着地上那滩血迹,他有些茫然,眯着眼眸望向东方彧卿,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竟飘渺起来。
他恍然大悟,竟是幻境!又是幻境!
糟了——结界,小骨!
白子画“东方彧卿!!”
强大的戾气当场爆发,他化作一抹白光疾速的划过天际。
邪气(妖神本尊)“呵,堂堂长留上仙,夜辰上神转世,这无上神力设的结界也如此不堪一击。”
那妖神嗤笑一声,望着眼前的女孩,连声音都满是心满意足的意味。
邪气(妖神本尊)“神女…这如此纯正的神身,这神之血,分明就是为我而生!”
贪婪,止不住的贪婪成了强大力量的支撑。
一道黑烟围绕在女孩天灵盖处,但见女孩秀气的眉宇一皱,一小团血红便凝成了珠子生生落入了东方彧卿手中的锁魂玉中,那妖神只觉力量更甚。
花千骨“不要…”
熟睡中的女孩呓语一声,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而正是这声呓语勾出了妖神心底最贪婪的欲望,
邪气(妖神本尊)“六界覆灭是必然的了,昔瑶神女…如此纯正的神身神魂,不如为我所用,与我一起君临六界?”
此话一出,东方彧卿栗然,忙瞬移挡在女孩面前,一双满是算计的眸子依旧:
#东方彧卿“你还未破封,一切都由我异朽阁掌控,你以为你能动她?”
那妖神也不恼,
邪气(妖神本尊)“怎么,区区一个女人,竟值得你对夜辰上神动手?东方彧卿,别太不自量力了,那是夜辰,普天之下唯有本尊配与他交手,你,必输无疑。”
#东方彧卿“呵,是么?这就不劳神尊忧心了。但,花千骨,你动不得。”
东方彧卿嗤笑一声,望向妖神,那双眸子中依旧无半分惧意。
邪气(妖神本尊)“你放心,我不会伤她,她对我也无半分益处,我要的是夜辰的半颗心,日后我还要她亲手剖下夜辰的半颗心为我破封!”
那妖神大笑,像是在宣告最后的胜利,下一刻便化作一抹黑烟飞入了锁魂玉中。
望了望手里的石头,东方彧卿脸上亦无半分动摇,只有望向女孩时,眼底才多了抹柔情。
略微冰冷的掌抚上了女孩的脸,却惹得女孩眉宇紧皱。
#东方彧卿“骨头,对不起,但既然开始了,就要一直下去,没有了白子画,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了…”
话语一落,男人的身形便淡化消退,徒留女孩一人,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流出,消失不见。
下一刻,房内又银光大作。
白子画“小骨!”
原是白子画赶来了。
忙将女孩抱入怀里,感受着怀里的气息,他才松了口气。
白子画“还好…还好你没事…”
若你有事,我该怎么办?
像是想到什么,他猛然警觉,掌中凝了强大的力量往她天灵盖处探去。
一番后,强大的力量收回,那人却目光一滞,神情略微挣扎。
他缓缓闭上了眼,掩去了其中绝望的眸色。
紧紧抱住了女孩,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入血肉当中,这样便是再也不分离了。
半晌,他才睁开了眼,其中的绝望之情散去,徒留下了释然,一如多年前墟洞当中。
白子画“罢了…没事的…这所有的天地不公,我一力替你承担…我带你走…”
多年前,他说,我想清楚了,这所有的阴差阳错,这所有的天地不公,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来承担,你放心…
多年前,她设局求死,言若他带她走,她便不当妖神。
多年后,他说,罢了…没事的…这所有的天地不公,我一力替你承担…
多年后,他说,亦做到了——我带你走。
不论世事变化,亦或是穿过了亘古的永恒,情意都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