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怎么,长留上仙也会有需要之际?”
客栈小房中,二人对酌而谈,无垢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对上的便是那人淡然的眸光。
白子画“妖神即将出世,六界将席卷于大劫当中。”
没有在意他之调侃,白子画依旧淡然的望着他。
无垢“呵。”
无垢只觉好笑,
无垢“子画啊子画,我该是笑你傻呢还是太过狂妄自负?那是妖神!当年众神都落了个举界覆灭,你以为你化身为神就能与其抗衡么!?”
白子画“我量力而行,只求无愧于心。”
他摇了摇头,眉宇间是无垢所清楚的大爱无疆。
无垢“值得么?为了这些人?”
太可笑了,为了这满目疮痍的六界,为了这面目虚伪的众生,为了这无情的天道,真的值得么?
白子画“无所谓值不值得,但求个心安理得。”
他目光依旧深邃,悄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冻结,多么透骨的寒冷啊!
无垢“呵…”
无垢苦笑摇头,
无垢“那么多年了,你依旧没变,大爱而无情。”
这是多么绝望的处境?独处高处,可却是高处不胜寒,屹立于万人之上无人之巅,这便是剥夺自我最真实的感情。
白子画“不,我并非无情,我何尝不想与她携手六界…”
猛然间,碎玉般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碎裂般。
男人回头望了望榻上熟睡那人,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然而冰川融化那一刻才是寂寥绝望的冷寂。
白子画“可是不行,大劫必须有人应验。无垢,你知道的,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淡然的一句话,似乎挣扎绝望之人并不是他。
无垢微微一愣,继而释然。
是了,如何不清楚?又怎能不清楚?
前世他将婆娑劫留在身边,不惜耗损修为替她逆转命格,未果后替她承担这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天地不公。
百年修为、神农鼎之毒、歃血封印、六十四根销魂钉、独入妖神宫、颠覆六界…一样又一样…
重来一次,他几近拼死将她护在羽翼下,放弃多年坚守的原则,背弃师道,共庆天地、昭告六界。然而天道永远无情,再生分离,痛彻心扉。
然而今生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不惜逆转命格,以命换命,以神身替她渡劫。
无垢“是啊…婆娑劫,不死不疯便成魔,谁都逃不过的…”
心中情动,只觉一颗心痛到麻木,一抹流动的鲜红像是流入眸底,他浑身戾气恍然如魔,仰头将盏中之物一饮而尽。
白子画见他这副模样微微颦眉,叹了口气又道:
白子画“我已吩咐冥王,在冥间留意云牙之魂。现如今天地大乱,冥灵横生,你兴许还能再见她。”
听了这番话,无垢猛然一愣,抬头对上他之神情。所有的情愫都在此刻得已释然,化作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房内燃着的安神香沁人心脾,像是能抚平心中伤痛,他缓缓闭上了眼,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心底的剧痛已然淡化了不少。
睁眼时,眸底的血红已消退,他浅笑道:
无垢“那些年紫薰给你炼了不少的安神香,你却都是便宜了笙箫默,而如今这香倒是不错。”
听他如斯,白子画亦勾起一抹淡笑,鼻尖萦绕的是沁人心脾的味道。
白子画“这是我炼的,她魂魄不稳,这香倒是对她大有裨益。”
摇了摇手中的杯盏,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唇齿间满是桃花的清香。
这是桃花酿,可凡间俗物到底比不上仙界之物了。
无垢“子画,你变了。”
白子画“嗤。”
那人苦笑,摇了摇头:
白子画“在这个时刻,变不变已经不重要了,一切快要来了。”
无垢“千年清修,她到底入了你的眼眸。”
无垢摇了摇头,眉眼间亦是自嘲之情。
白子画“昔日绝情殿修炼时光静好,我本欲渡她成仙,竟不想被她渡成了人。而如今,这凡事红尘,怕是再也逃不出了。”
白子画亦释然道,眸光却停留在榻上那人的身上,略微挣扎,尽显绝望,却终于无路可退。
无垢“需要我做什么?”
白子画“皇宫。”
四目相对那一刻,一道凌厉划过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