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入这长留海底。
海面平静,再随着内力的催动慢慢往下沉,海水呈湛蓝色,一如那十六年一般无二。
因着白子画所设的结界这海水并不能影响二人,情之所系,思绪不由得牵回了两百年前的妖神大战。
那一年,东方彧卿去蛮荒找到她,将仙界所谓的真相告知她:为永绝后患,仙界众人欲在五星耀日之时以天雷之刑处死南弦月。
她如遭雷击,那夜在天牢当中,他分明答应过她不会处死小月的…而且妖神之力已经在她体内,她才是妖神!莫不是要小月替她去死?!
当时她心痛到麻木,低垂着头,手死死抓住一颗心脏,倔强的喃喃自语:
梦境中的花千骨“不会的…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
可那时东方彧卿说了什么?
他箭步上前,将痛到痉挛的她轻轻抱在怀里,用着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道:
梦境中的东方彧卿骨头,你太天真了…在所有人的眼里南弦月是妖神,是会威胁到他们性命的大劫,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你师父他…虽德高望重,我也知道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胜他,可他是仙界正道的定海神针,即使他答应过你,那整个四海八荒,他,又该情何以堪呢?”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却像一把钝刀一般割着她整颗心。
终于,她逃出了那个地方,但上天没有给她重回六界的喜悦的时间。
她私上长留,那时已是五星耀日。
整个长留仙山被层层笼罩在乌云之下,滚滚天雷从天的那边蔓延而来。
长留三尊高高坐在法坛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底下的人群,她潜了身形,仰视着那法坛上的一抹白色。
他,成了亘古的永恒。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那儿,仿佛风化的玉雕。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周围的一切恍若无存。摩严说了什么,众仙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只得看见那漫长的嫣红在眼前一点点蔓延开来,剧烈的痛觉几乎要将她撕裂开来。低头望去,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赫然插入自己心中的位置,大片的血红绽放开来,一如绝情殿上妖艳的桃花,悄然中似乎还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最后忘了发生了什么,她伤心欲绝,醒来时自己已飘浮在这长留海底里。
再后来…一切的一切她都忘了,只茫然记得那破体而入的轩辕剑——
若说爱上白子画是她人生的开始,那么长留海底就是一切的皲裂。
思绪回笼,她身体猛然一抖,鼻尖酸涩,正欲落泪。
眼前突然一黑,原是那人蒙住了她的上眼。
花千骨“师父…”
她苦涩开口,只听耳畔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白子画“原是我没有护好你,是为师错了…”
声音再不是碎玉般的动听,带着浓墨般的忧愁,那忧愁似乎活动般的入了她的体,突如其来的泪水再无法遏制,她转过身来环抱住他的腰身,任凭眼泪泛滥成灾,嘴里还不停的唤着“师父…”
白子画整颗心都痛的要碎了,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白子画“师父在…莫哭…”
白子画“是师父让我的小骨受苦了…”
白子画“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莫哭…”
白子画“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