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心,她从未怀疑过,甚至无以回报。
可是,到底那两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他,究竟瞒了她什么?
得空的那只手摩挲着他苍白绝美的脸庞,美眸低垂,含着泪,像是揉碎了的星辰。
花千骨“你能不能醒醒啊,睡了那么久,你该是有多疼?”
只是她没有发现,后背处,那不染纤尘的白衣在不断的有嫣红浸出。
归鸟已逝,日头完全隐藏在了深山当中,深蓝色的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像是一块被墨染黑的上好的布匹。
东海距离苏州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等师兄弟二人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
一进门,便看到白子画躺在榻上双眸紧阖不省人事,而一旁的花千骨坐在那相伴着,白日里的头饰还未卸下,只是那精心挽好的秀发有些乱了,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笙箫默“千骨,我们来晚了…”
略微有些歉意,笙箫默开口道。
见他终于来了,花千骨那双死寂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抹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手被他死死握住,无法起身,只得向笙箫默投去恳请的目光。
花千骨“小骨见过师伯师叔。”
摩严“丫头不必多礼,你与子画已结百年之好,即与我们同辈相论,即是我与笙箫默之弟妹与兄嫂,还是与子画一道唤我们师兄弟罢。”
摩严堪堪摆手,柔声道,看他师徒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可结白首之约,却不想出了这等变故,心下又生出几分心痛之情来。
花千骨“师伯言重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骨既已误了师父千年清誉,绝不能再越界至此。”
花千骨“师叔,师父身体重伤,小骨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麻烦师叔千里迢迢赶来。”
又转头看向正在给白子画把脉的笙箫默,忧心忡忡道。
笙箫默“他的身体很差,但他一直在用内力压制,绝对不会那么快陷入昏迷,你们今天…”
笙箫默皱了皱眉,很显然对这样的状况不解。
花千骨“是…是小骨忘了师叔嘱托,今日祭天仪式结束后,师父便带着小骨去了城中,中午日头毒辣,师父心疼小骨,便背着小骨走了许久。是小骨忘了师叔所言,师父身体不能受累动气…”
摩严“胡闹!子画怎可这般!?这事也不怪丫头你,子画宠你,百年前亦是如此,只是这次,他的确太过自负了,他的身体…”
笙箫默“好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师兄伤得很重,我现在要替他疗伤了。”
笙箫默皱了皱眉,忙打断二人的交谈。
笙箫默“还请大师兄留下为师弟护法,千骨还是去将这精舒丹烹成汤药,待二师兄醒来再喝吧。”
言罢,至怀中取出一个包好的包裹递给了她。
花千骨接过转身欲往厨房走起去,可那本该昏迷的人却皱了皱眉,手里的力度丝毫未减。
笙箫默皱眉,这样他又如何给他疗伤?
#花千骨“我不走,我就在这,很快回来好不好?”
她低头,在他耳畔柔声道。
奇迹般地,男人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为了回应她,竟真的松开了手。
我相信你,哪怕你要离开,但你所说的,我尽数相信——一语成谶!
天啊,他如此情义,她如何偿还?!
强忍着心中密密匝匝的疼痛,她转身落荒而逃。
等花千骨的身影完全离开,笙箫默立刻施法下了结界,防止她去而复返。
摩严“师弟,究竟还要瞒她多久?总有真相大白那天…”
见此场景,摩严不由皱眉,平日里严峻的脸上也多了几抹忧愁。
笙箫默没有看他,低头去解开那人的贴身衣物,
笙箫默“二师兄的意思,至死都要瞒着她。”
衣物还未解开,那人像是有了意识,死死抓住了笙箫默的手。
白子画“不要…不要看…”
二人叹,究竟是怎样的决心,才会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防止她知晓?
花千骨,怕是至死都不会知道这个天之骄子身上所瞒着她的一切…
笙箫默“她不在,不会知道…”
笙箫默开口,像是在安抚他。
慢慢的,男人才安静下来,手也松了开来。
衣物褪去大半,露出白皙的胸口,只是那里,密密匝匝的伤疤…
前世,六十四根销魂钉根根入骨;今生,大战各派掌门,好几处的剑伤。
新伤旧疾,那皮肤已经是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也难怪他拼死隐瞒,若那人见了,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许是白日里受了累,好几处伤口都裂了开来,鲜血瞬间浸出,也好在并未被她看见。
笙箫默快速给他撒了上好的药粉,又施法将准备好的银针快速的扎在了他身上几大要穴处。
白子画“额——”
强烈的疼痛感迫使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是生生被痛醒的。
摩严“子画!”
摩严见状也不敢耽误,忙施法将内力传入他体内,助他真气得以流转周身。
笙箫默立刻施法将银针尽数插的更深了些,混合着药粉,血很快被止住了,只是那股剧痛又迫使他连连吐血。
白子画“咳咳咳…”
就着笙箫默的手,他十分艰难的坐起了身体,像极了病入膏肓的老者。
白子画“呕——”
身体太过虚弱,这银针插得深了,虽能治愈他之病体,可这羸弱不堪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住了,又呕了一大滩血。
真气源源不断地运转在周身几大气道、血道,不断有乌血从伤口里流出,洁白的床毯被染红了大半,他整个人都快因失血而休克了。
一炷香功夫后,血才终于被止住,师兄弟收回内力,笙箫默才施法逼出了那失了效的银针。
白子画“噗!”
又一口瘀血吐出,他整个人狼狈的靠在床头,痛得几近不能言语。
一手横在胸前,断断续续的言语才从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双唇间逼出。
白子画“你们怎么会在这?”
摩严“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竟这般自负,我知道你疼那丫头,可你要知道自己身体!又惹那丫头好一阵心疼,我看你这样迟早会被她知道!”
摩严见他这般,气打一处来,又开口责怪了几句。
白子画“咳咳…是我没用,这身体太过羸弱了些,不过是背了她半时辰,便痛得连言语都不能…呵…”
他苦笑,掩唇咳了几声,又咳出了小口血。
笙箫默“半时辰!?师兄!你要知道,你的身体不能受累的,半个时辰,莫说背着她,即是你自己行走,怕也是会体力不支…”
白子画“是…眼下也没有办法了,我会养好身体,绝不能再被她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