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男人渐渐慢下来的脚步,花千骨才猛然惊醒,她的师父啊…这是有多累多疼,才无法开口回应她?!
是啊,他爱她,爱到可以舍弃自己护她周全,这样的情义,她前世就该明白的。
那么,如此爱她,他若非不是无法开口,又怎舍得不回应她呢?
花千骨“师父啊…”
手抚着他的脸,声音沙哑,带着浓郁的哭腔。
师父…
白子画…
子画…
夫君…
在心底近乎咆哮,一遍遍喊着他。
悄然,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手背上,她猛然收回手,那液体落在她眸底,那样的殷红、绝美,几近染红了她的眼——那是一滴鲜血!
她几乎听到男人那如将死之人般的低喘,他似乎真的很累,不得不松出一只手来捂住自己生疼的后腰,又时不时的捶了捶几乎站不住的膝盖。
天啊,他究竟能不能停下来,他会死的!
死死的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再让他伤心。
白子画“小…小骨啊…”
他唤她,声音不再像平日里的温柔缠蜷,更多的是像将死之兽的嘶吼,可是其中的情愫并未减少半分。
拼命的咽着喉咙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花千骨“我在…”
白子画“咳咳…小骨…陪…陪…咳咳咳…陪师父说说话好吗?”
他真的怕,怕自己会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他的小丫头了…
一语破防,女人那好不容易止了的泪水再次泛滥成灾。
花千骨“师父…”
白子画“我在…”
这一次,他终于回应了她,不过像是硬生生逼出来的。
她感受到男人在极力的将她下滑的身体往上托,而与此同时似乎加重了他的负担,他的身形抖了抖,又不住闷哼一声。
花千骨“师父…”
白子画“我…我在…”
这一次的回应较先前喘了些许,甚至于有些断断续续。
花千骨“对不起…”
白子画“不…咳咳咳…咳咳咳…从未…你从未对不起我…是我,枉为人师,枉为人夫,无法护你周全…千错万错,都出自我手。”
是啊,他的小骨怎么那么傻?明明错的是他!前世今生亦是如此,千错万错皆因他而起!而受苦的,永远是他护在羽翼下的珍宝!
花千骨“师父…”
明明不是这样的,前世自己害他耗尽百年修为;害他深受神农鼎剧毒折磨;害他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如今更是害他罔顾纲理,深受悠悠纵口,销积毁骨!
白子画“噗!”
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那句“我在…”而是血液喷出的闷哼声。
倒地的那一刻,他猛然反过身来护住她,她并没有受到疼痛。
而他…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口上,又是一口血喷出,洒了她满脸。
在得知她无恙后,他才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阖上了双眸,却仍不放心的死死抓住她的手。
花千骨“不!”
她抱着他嘶吼出声,到底是有多爱,才会下意识的做出这种行为!?如此情深义重,她该如何回应?!
只是花千骨不知道,未来,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回应他满腔的情愫!
抹净了脸上的血迹和泪痕,她才艰难的背起男人步履蹒跚的往小宅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历史重现!
女人那瘦弱的身躯和那年深冬皑皑的雪山上,那十七岁的女孩重叠在一起,背上,那人依旧和那年一样不省人事,历史永远都是这般出奇的相似。
他背了她许久,他硬是拼着一口气走到小宅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才倒地的。
穿过一条小巷,走了不过几十步便到家了。
推开门,过了门槛,将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她还在不断的喘着粗气。
很难想象,他拖着那样重伤不愈的身体是如何背了她那么久的——那是怎样坚定的意志和满腔的情愫啊!
坐在床榻上,细细的端详起男人的轮廓。
他生的极好,即使睡着,也是绝美出尘的存在。
不禁想起那年的雪山,她亦是这样步履蹒跚的背着中毒的他,可那时她并没有将他带回绝情殿,他偶然醒来之时将她推到在地为的不过就是不想她劳累罢了。而如今的他,他怕是累极了吧。
然而…
花千骨“子画啊,我终于带你回家了…”
她没有唤师父,而是唤他子画,如紫薰浅夏那般,没有师徒的枷锁,没有世俗的禁锢,此刻他们就是一对凡间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