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九天银河，护你重来

天色黯淡下来，一轮残月已高悬至天幕中，月光照射下来，被树枝筛分，投射在地面上时已是稀疏。

白子画“咳咳咳……”

微凉的空气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这黑寂的夜晚，房间里的那抹烛光显得格外突兀。

白子画“咳咳咳！”

咳嗽声越来越剧烈，空气中仿佛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黑寂的天幕上出现了繁星，配合着月光，折射出悠悠星光——那是九天银河给予人世间的光亮。

　　嘭……

　　那间房子里传出了低沉闷哑的响声，像是在人的心尖上砸出了一道口子，紧接着便是一声突兀的叹息声。

　　半晌，那扇紧闭的门自动打开，里面的人缓缓走出。

　　依旧是一身清凉，所到处寒冰十里。

　　只是那头墨发微微散乱，脸色苍白如鬼魅，而一双深邃的瞳孔却异常通红，诡异的是那不染纤尘的白衣却沾了几滴血液。

　　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手心里像是攥紧了什么，尖锐的棱角割得他手心血肉模糊，血液顺着指缝悄然滴落。

　　抬头望着天幕之中的繁星，削薄的唇蠕动了下，似是笃定，他道：

白子画“无论你愿不愿，我都会，护你重来。”

倏地，那繁星似乎听懂了他泣血的话语，竟纷纷眨了眨，似是给他回应。

　　天幕边划过一道白光，似是陨石降落，似是暗喻一神新生。

　　他落了地，一扫方才的颓靡之状，站立于银河旁，一如当初九天之上最淡漠的存在。

　　微微垂眸，万千星辰皆在眼底流动。

　　仅匆匆一眼，他的视线便又投到了别处。

　　张开手，掌心血肉模糊，甚至还在汩汩的流着血。一滴悄然滴落，刚刚好滴落在万千星辰中，很快便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低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那块石头往上抛去。沾了他的血，理应更附神力，可那块石头却诡异般的划过了那棵月桂树便无力的掉落，和平常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淡漠的眉宇紧皱，紧接着整个人踉跄了几步，眼底的忧愁被揉碎，尽数洒到了银河中。

　　这九天银河，这万千世界，我该如何寻你？

　　是颠覆六界，还是与你一起湮灭？

　　步伐，缓缓地、沉重地，像是带了满腔溃不成军的情愫，踏进了那繁华绝美的银河。

　　因为有了外物的踏足，那平静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万千星辰像是受到了惊扰一般，像四面八荒逃窜开来。

　　九天银河失去了繁华耀眼，天幕像是一个无形的大洞，仿佛一失脚就会掉进去一般，人世间在那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照明的光亮。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掌心凝聚内力像那水底传去，在一点点的寻求她那薄弱的气息，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行为带来的后果——那个九天之上悲悯众生的天之骄子白子画，终归还是在轩辕剑入体那一刻一并烟消云散了。

　　因为内力的传入，那水面泛起的涟漪更加巨大，一圈圈往外扩散，在碰到岸边的时候又被反弹回来。原本绝美清澈的星水变得浑浊起来。

　　没有！

　　他那双还算是深邃的双眸在那一刻间变得有些慌张失措，尽管他用内力去搜捕每一寸地方，可依旧感受不到她的一丝丝气息——她并不在这！

　　可是，石头已经指示出位置，他已经没有任何方法了。

　　多种情愫的逼驱之下，渐渐地，那浑浊的眸底变得通红起来。

　　体内的魔气一点点占据了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眉间多了几分嗜血。

　　嗜血之味当场爆发，双手结印，强大的力量当场爆发。狠狠一击，星水沸腾，眼前一团血雾炸了开来，万千星辰腾空而起，化作雨一点点重新滴落下来，顿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满天星辰中——我携满天星辰赠与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如你。

白衣鼓舞，墨发飞扬，额上黑色的堕仙印记重新显现，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血迹，他此刻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白子画“嗷——”

仰天长啸，周身戾气弥漫。那一刻，仿若万物归一——他在释放自己的神识与魂魄，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感受她的气息。

　　猛然，一股强大的引力正在勾迫着他的魂魄，似要将其勾出他的体内。

　　他猛然睁开眼，一口温热的血液瞬间喷出。

　　几乎是瞬移到那个地方，他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颤抖的手缓缓向树干伸去，却又不敢触碰。

　　难怪，难怪石头会生出这样的异样，原来是自己误解了。

白子画“对不起…我竟认不出你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哄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月桂…

　　传说，那样惨重的代价：因为情动犯下了大错，故玉帝赐天蓬和月仙子这对璧人惨重的惩罚，天蓬下界为妖，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天庭半步，而月仙子被罚作一棵月桂树，永生永世只得长在银河旁。

白子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声音哽咽，如同含了一口血在喉咙里。

　　她生前，他便带她来了这银河两次，也告诉她银河的来历，但好像未将这个惨重的代价告予她。

　　原来，她早已知晓…

　　是啊，他的小骨…永远都是这般聪慧。

　　只是，她现如今的神魂附在这棵月桂树上，冥冥中，是不是在控诉自己的罪状？

　　嗤。

　　低沉的一声苦笑，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最终还是在他眼眶里悄然滴落。

　　如此，他认了，只要她能回来，只要她还在。

白子画“好吧，我说过的，纵使颠覆六界，我也定会送你入轮回。”

声音不大，却带着异常沉重的决心。

　　渐渐的，额上的堕仙印记慢慢淡化、消退，那双狭长的眸子依旧深邃不见底，他好像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嘴角擒着一抹淡笑，他缓缓闭眼，一点点的引出自己的魂魄去摄取她的神魂。

　　刹那间，整个仙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棵在银河旁生长了千万年的月桂树竟化作星光点点。

　　天庭之上的玉帝被这异象猛然惊醒，忙召出昊天镜，手在上面拂过，这才将银河的一切窥入眼底。

　　后，却窃窃然不敢发一语，只得堪堪吩咐下界，从此长留为仙界第一门派，白子画，为六界第一人。

　　百年前那些事，仙界损失惨重，他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白子画，这六界当中又有谁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