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羽化成神

妖力在迅速的脱离她体内，往十方神器飞去，所有的罪恶随同那股可怕的力量重新注入一个中心——女娲石。

　　刹那间，那戾气弥漫的忘川河水竟开始沸腾起来；阵阵花雨倾盆而下，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

　　所有人都在为重生而欢呼雀跃着，只有那人呆愣的瘫坐在那，瞳孔里的焦距涣散，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花雨混杂着血雨一齐落下，冲刷在这片魔界大地上，带着滔天大罪，一切都得已结束，都得已回到最初。

　　他周身的结界忽明忽灭，最终完全寂灭。那血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那墨发被雨淋的异常散乱，那不染纤尘的白衣被鲜血浸染，无法分辨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血雨，他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白子画“小骨…”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沙哑的声音宛如浸过血一般，那停在半空中的手无论如何都无法抚上她的脸。

　　雨越下越大，在这红色视觉的朦胧下，她的身体在慢慢的淡化，几近透明。

　　他瞳孔蓦然放大猛然扑上前想要去抱住她的身体，可却只抱了一个虚空，她的身体化作千万片碎片消失于天地之间。

　　从今以后，无论他上天入地，十方世界，无迹寻她！

白子画“不！”

他狼狈的跪在地上，强大的内力当场爆发，周围几乎要夷为平地。

　　他仰天长啸，全身的戾气弥漫，额上的黑色堕仙印记愕然显现。

万能龙套“啊！白子画疯了！”

万能龙套“尊上堕仙了！白子画堕仙印记！”

万能龙套“堕仙了！！”

周围一片鬼哭狼嚎，刚刚因为重获新生的喜悦被这突如而来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好不容易过了妖神大劫，这又到了白子画堕仙。

　　其不仅法力高深，还不伤不灭，他们只能祈祷，祈祷曾经守护他们的那介上仙不会失控杀了他们，否则，倾尽天下之力都无法控制。

　　底下，幽若、轻水，等与花千骨交好的长留弟子都哭得不能自已。

蓝雨澜风“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刚来不久的蓝雨澜风靠在斗阑干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斗阑干“丫头…”

那介天地战神也终于留下了一行清泪，时至今日，他方才懂得当初花千骨为什么对蓝雨澜风痛下杀手，还以为她真的变了。可是若非如此，他们永远都无法化解干戈。

　　她成全了别人的爱情，可她自己，却努力了一生都无法赢得自己的…

　　爱上白子画，是她一生悲剧的起点啊。

　　缓缓站起身，眯着眼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十方神器，他只觉好笑。

　　这就是六界争了许久，不惜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大战，不惜血流成河、尸首遍野的神器么？

　　那为什么不直接摧毁好了？这些都是这场罪孽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因为这些神器，自己就不会中毒，小骨也就不会去盗神器，这场爱更不会被逼到今天这个局面。

　　眸中闪过一片凌然，他抬起左手，强大的内力自掌中击出，狠狠的打在那神器当中。

　　那神器失了神力，此刻不过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又怎么经得起他的盛怒一击？顿时失了所有光芒，跌落在地。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胸口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也在一点点的消散寂灭。

　　但见他缓缓转过身来，眉眼之中再无昔日里的悲悯之情，那浓重的杀意根本就无法掩盖。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众人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摩严“子画？”

笙箫默“师兄？”

万能龙套“尊上？”

所有人都在绝望的唤道，唯有幽若轻水等人哭得几近昏厥。

　　白子画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但满眸的嗜血之意还是掩盖不了分毫。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那就是，六界为什么不就此覆灭好了呢？仿佛那样，花千骨又能重新回来一般。

　　下一秒，横霜已然脱鞘而出赫然握在手里。

#白子画“如若她死，天下陪葬！”

薄唇轻启，脱口而出的话语令人绝望。

万能龙套“不！”

那是一声凄厉破云到几近绝望的哀嚎，所有人都拼尽毕生修为支起结界抵挡。

　　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如今堕仙的白子画的对手？一掌下去，结界应声而碎，有些修为低的口吐鲜血甚至当场破散。

　　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地，没入土中。有几滴滴到了白袍上，怵目惊心的红，像是朵朵绽放的曼珠沙华。

　　彼时，他早已杀红了眼。手中的横霜随着他仙力的引牵，鼎雷霆之力，一扫，无数天兵妖魔倒下。

　　顷刻之间，尸野遍地，血流成河。那一股暗红，混杂着雨水冲刷着泥土倾泄在了忘川河中。

　　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有白子画，可保长留千年基业，可守仙界百年平安！这是一句肯定，一句信任！

　　可是他们兴许穷极一生都无法想到，那个他们信仰一生的王，此刻是将他们推向地狱的恶魔。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场浩劫，并非死在妖神之手，将近两百万人，有一半死在白子画的手上。

　　当九天之上悲悯众生的仙染上了这凡世间的一抹恨，那就是永坠阎罗！

　　这个他守护了一生的六界，终是由他亲手结束。

竹染“够了！”

最终，还是竹染站出来，才制止了这一场悲剧。

　　他猛然回头，那深邃的瞳孔犹如浸过血一般，手里握着的横霜剑还在滴着血。

　　竹染不由得冷笑一声，精心策划的一场局，终于还是亲手毁了他所在乎的一切。

竹染“白子画，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脸上一丝无奈的笑意，看着白子画瞳孔里逐渐涣散的焦距，知道他此刻已完全丧失了理智。

　　没有人在经历过这一次之后，还能保持清醒。

　　生死劫，不死不疯便成魔，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过。

　　花千骨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是死，也不要让他忘记自己。

　　他微微震惊，他都不知道，当那个小小的丫头真正开始恨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决绝这么残忍。

　　逼着白子画杀掉自己，她怎么做得出来？又叫白子画如何承受？

　　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竹染“她虽然一次次被你伤成那样，一步步被逼成妖神，看似残忍冷漠，可是其实从未变过，甚至从未怨过你。在霓漫天死的时候，她便已下定决心放下一切，开始净化神器，想借助女娲石让六界回归妖神未出世前的和平，也想用这神之身去弥补修养这片遍体鳞伤大地。”

竹染“其实，她一直在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面对，不肯信任。就算到最后，天下和她，你选择了她，不肯杀她，她也会自尽于此，让你情意得以两全。对于这一点，你潜意识里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敢赌，不敢相信她，不敢用全天下来做冒险，所以你宁愿跟她同归于尽。可是她偏偏就不肯如你所愿，非要让你活着，去承担你所选择的结果。死有何难？最可怕的是孤单而内疚的活着。”

竹染“女人很可笑吧？宁愿压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证明你是爱她的。最可悲的是，花千骨明明知道结果，还要义无反顾的让你再伤一次，目的就是想看看她在你心底到底有多重要。其实，你哪里会对她有一丝怜悯和慈悲呢？你心疼，你内疚，可是这些年来，你一直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过。”

竹染“呵…”

一声冷笑，带着浓郁的苦涩，他道：

竹染“如今，你就永生永世看着，守护着，这个用你最爱的人的性命换来的世界。”

最后一句话，白子画听得异常清晰。

　　几乎站立不能，心痛到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额头黑色的堕仙印记逐渐消退，只留下一片空白。

　　竹染看着他呆滞的眼，五识俱乱，神魂颠倒，知道他差不多已经疯了。

　　不由得轻叹一口气，爱到最后，两败俱伤。千骨…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就算死，也不要他忘记你？那么恭喜你，你终于赢了一次。

白子画“哈哈哈！”

他仰天长啸，一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下一秒，他便像疯了一般，掌心凝聚强大的法力攻在自己的心口上。

　　上一秒，口吐鲜血，五灵聚散；下一秒，伤口奇迹般的愈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仿若失了全身的力气，狼狈是跪倒在地。

　　好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一句神谕，决定了他永生永世的痛苦。

　　她爱天下，却唯独恨了他一人。

　　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让我亲手杀了你之后，留我一个人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不管对的错的，我都给你。

　　爱给你，人给你。

　　长留覆灭，干我们何事？

　　这些人的生死，又干我们何事？

　　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你想怎样都行。

　　只是…不要离开我…

竹染“够了，让这一切孽端停下吧…”

他微微张口，眉宇之间一片疲惫。

竹染“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结局竟是这么悲惨。我这一命，也只能挽回她一缕魂魄。白子画，我希望你最后能珍惜…”

一语既出，摩严猛然一震，却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的最后，竹染还是回过头来看他，只是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原谅。

　　他只是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用自己的方法去报答这世上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的人。

　　腾空而起，身体向女娲石飞去。

　　他感受到三魂七魄俱散传来的疼痛，缓缓的闭上眼。

　　可下一秒，一股反激之力袭来，他的身体被狠狠的推到了地面上，那女娲石失了最后的神力，失去了光芒，掉到了地上，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他瞳孔蓦然放大，没想到最后那个女孩竟恨到这种地步，她是真的恨了…

白子画“噗！”

一声闷哼声，一口黑血极喷而出。

　　她恨他了，他的小骨恨他了，她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这茫茫岁月，只剩他一个人…

白子画“哈哈哈！”

他仰天长啸，听着绝望，视者恐惧。

　　乍时，天色剧变，天边惊雷滚滚。

　　九道天雷，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上仙历劫！

　　一道白光劈下，他眸光犀利，额上出现鲜红的印记，周身强大的神力波及几里外。

　　生死劫灭，羽化成神！

　　这世上唯一一个突破封印的神！这世上唯一一个自仙成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