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墨染的天幕中出现了许多星辰,那半缺的残月终于得到了圆满,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房间里,男人靠在床头,深邃的目光始终看着窗外那轮圆月。烛光下,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苍白如鬼魅。
身旁,女人依旧熟睡着,秀发有些散乱。
他笑,轻柔的为之抚顺,满是爱怜的眸子里全是怜惜。
在魔界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每夜都是同床共枕,他也并没有抗拒。
相依,彼此的唯一。
小骨…惟愿上天垂怜,吾愿丧尽这一身仙身仙骨。
没有用晚膳,到了子时女人方才醒来。
一双木讷的眼睛呆愣的看着他,他轻柔的抚了抚她的额,浅笑出声:
白子画“可睡够了?”
这样的柔情,足够让花千骨即使永坠阿鼻地狱也甘之如饴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窗外,她猛然的坐直了身体。
花千骨“现在是什么时辰?”
白子画“嗤。”
见女人这呆愣的模样,白子画低笑出声,抬手替她理顺了打结的秀发。
白子画“不晚,才子时。”
花千骨“什么!?都子时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她急了,忙施法给自己穿戴整齐,又帮他穿上了裘衣,才扶着他下了床。
见她想要施法瞬移,他立马按住她结印的手。
白子画“不急,银河要到戌时才是最繁华的时候,还有一个时辰,足够了。”
白子画“这苏州城的夜晚很美,陪我走走吧。”
他看了看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难得的岁月静好,仿佛是向上天偷得的一般,他才不忍其轻易逝去。
花千骨微微一愣,他的意思是,让自己陪他走这苏州城?
又如何不懂他用意——唯愿未来没有风吹雨打,唯有繁华相送。
难得他这一番心意,自己却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妖神的后果只有一个——用这神之身,去滋养修补这片遍体鳞伤的大地。
花千骨“好…”
似乎是压抑心底血肉模糊的疼痛,她艰难地道。
他笑,那一刻,这个天之骄子似乎第一次看不懂她。
二人的手,紧紧的相扣在一起。屋外的白雪,纷纷攘攘,无情地铺到大地上,冥冥中,像是在刻意的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繁华的苏州城并没有被夜晚的死寂所压抑,万家灯火,百姓都纷纷走出了家门,加入这热闹当中。
不求这仙身仙骨,永世长存,唯愿凡间一俗子。
最后还是由花千骨腾云才上了九天银河。
银河中,无数星辰落于河中,像是被镶在上面似的。
对于这银河,花千骨并陌生,一个月前自己才刚来过,可为何这次的心境却不一样?
她原以为经历过这一切,这腐心蚀骨的执念就可以放下,而当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亲口对她说,这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她那颗死寂的心再次复燃,纵然再一次百转千回、呕心沥血,她也甘之如饴。即使是最后的妖神大劫,她也宁愿舍弃自己这神之身,去给他一个成全。
花千骨“这世间的造物之神,这九天银河竟如此完美。”
面对女人这一声感叹,白子画却不由得苦笑一声。
完美?这背后不过是残酷的代价罢了。
白子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造物,不过是一个最惨痛的失误罢了。”
花千骨“失误?”
听他所言,花千骨不由得一愣,她只知道这九天银河,却不知道它的来历。
白子画“没事,你喜欢银河,我们就多待一会吧。”
见他不愿说,花千骨也没有强求。看着这浩瀚的九天银河,心中压抑的满腔情愫,几近溃不成军。
到了最后,白子画依旧没有告诉她这所谓的失误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样惨痛的失误,只有这银河旁的月桂树和被贬下凡永世为妖不得踏入仙界一步的天蓬才知晓。
他们,绝不会步了他们的后尘。妖神大劫,惟求上天垂怜,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