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哭,则天地同悲,日月同泣。刹那间,漫天红血。
看着手里还残留着的血液,她几乎濒临绝望。
看着女孩眉眼中的苦痛,男人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又无力的松开。
自己的初衷本就是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平安无忧,可她身边的男子一个又一个为她付出,拼命守护,而自己…却只能守着这可笑的师徒名分和天下苍生步履维艰,甚至将她推到了这样的无尽深谷。
这…不该是他的本意啊…
然而…这终究是事实。
她狼狈的瘫坐在那,绝望顺着血液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宛如恶魔般将她吞并。
满脸的血痕与那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死死的捂住心脏的位置,那一刻她恍若被全世界抛弃。
小骨…
那个是他千回百转,呕心沥血在这不公的天命下都要守护的女孩啊…
她缓缓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众人面前,看着面前的白衣人,她几欲心死。
白子画“小骨…”
他苍白的薄唇轻启,终归还是唤了出身。
一旁的霓漫天却终究无法忍耐,腾空而起,竟用掌风掀开她遮住左脸的白布。
万能龙套“嘶…”
当左脸那怵目惊心的伤口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要多深的执念才会被绝情水伤到这般?而当绝情水泼下时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白子画“滚——”
那一刻,他真的怒了,掌中凝聚了内力攻在了霓漫天的心脏处。
霓漫天“啊——”
霓漫天整个人被击飞,若非有人扶住,只怕早已狼狈的倒在地上。
呵,她就不相信,这样花千骨背德犯上的罪名还不能公布?她还不能身败名裂?!
万能龙套“到底怎么会这样?这般恐怖的执念究竟为谁?”
底下,不知是何人哽咽的声音,冥冥中亦有爱而不得求而不能的绝望。
闻言,那人深深的垂下了眸子,左臂的伤疤锥心刻骨。
不能承认…这份爱他知道就好,只能永藏心底,倘若公开于众,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花千骨“师父…”
轰——
那一刻,这一声师父成了穿心利剑,成了腐心蚀骨的毒药…
他缓缓抬头看向她,目光里竟多了几分挣扎。
不要说…说出,说出,我又如何能护你周全!?
花千骨“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幸福,可是我相信你…师父,其实小骨一直…”
话未尽,胸口一阵锥心刻骨的痛。
她愣,艰难的低头,横霜剑已赫然插入心脏处。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那五彩宫铃已决然落地,化作千万片碎片。
她唇瓣微张,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一口热血决然喷出。
花千骨“原来,我连对你说这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悲吗?千回百转,呕心沥血爱着的人,竟是如此冰冷的人…
白子画“不要说…”
他无力的收回手,鲜血顺着剑柄滴到了他的手背上,如同毒药般大片大片的腐蚀开来。
东方彧卿“白子画!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你明知道她对你…”
随后赶来的东方彧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着面前的男人愤然控诉道。
万能龙套“怎么会这样?受了那么多刑怎么还…”
长留诛仙柱,钉死了多少位先人?花千骨,凭什么安然无恙回归。
众口纷纷,他手死死的握住,掌心已一片血肉模糊。
#白子画“都不用猜了!花千骨体内确实有妖神之力,是在墟洞里南弦月传送给她的,后来被我封印了…”
无力的声音,他坚守了多日的真相终于由他亲口说出。
罢了,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天地不公,我,与你一起承担,绝不再留你一个人了。
除了东方彧卿,包括花千骨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万能龙套“尊上!你怎么能这样!”
所有的指责,控诉响彻耳畔,他依旧没有半分动摇。
花千骨看着那个坚定的背影,思绪还是回到了多年前的拜师大典。
那年,亦是这样。面对所有人的质疑,他都不曾动摇,将她收为唯一弟子。
低头看着自己血污的手,她目光呆滞。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犯下大错死不足惜,你为何还要这样?你这样,置长留颜面何地?置天下安危何地?更置自己与何地?!
师父…小骨,是不是真的该死啊…
摩严“终于,一切还是毁在了你的手里…”
摩严彻底绝望,这个他一直看重的师弟,竟做了这般弥天大错…
摩严“花千骨!我杀了你!”
愤怒驱使他凝了毕生修为在掌中,一招浮沉断已向花千骨迎面攻去。
白子画“师兄!小骨!”
白子画赤目欲裂,用了毕生修为几乎要瞬移到她面前。
终于还是晚了,那男人生生挡在她面前,用血肉之躯去替她挡下这样决然的一击,抱着她撞出了几丈远,最后落地还未她挡下了所有冲击力。
一口温热的血喷了她满脸,她才勉强回了神。
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她错愕。
花千骨“东方!你…你…为什么…”
她摇头,她知道浮沉断的威力,她一心求死,真的不想去躲,可他为何要替自己挡下?!真的不要命了吗?
东方彧卿“骨头…你别怕,我不该如此,二十五岁一轮回…这是历代异朽阁阁主都无法摆脱的使命…”
花千骨依旧摇头,直觉告诉她绝非那么简单。
东方彧卿“骨头,不要死,听我的话,不要死。就算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你也要好好爱你自己…”
花千骨只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很快就要消失。
东方彧卿“一直想看骨头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可惜,我再也等不到了…”
东方彧卿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开始慢慢淡化、透明。
东方彧卿“等着我,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不要怕…相信我。”
东方彧卿温柔一笑,一如初见那般,仿若清风拂面。
花千骨“不要,不要!”
此刻的她恍若一个无助的孩子,绝望的哭喊着,想紧紧抱住他却只触碰到一堆晶莹的碎片。
花千骨“不要!东方!你回来!你回来!东方!”
花千骨“你不是让我跟你走吗?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个疮痍的六界,我都答应你,你回来!”
她仰天长啸,漫天的血雨滴到她苍白的脸上,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来自地狱的歃血修罗。
白子画“小骨…别怕…师父在…”
看着这样的她,他终归还是心痛的喊了出声。
可女孩似乎不能听到,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个结界将自己隔绝在外,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所迫害,就连白子画都忍不住口吐鲜血。
谁都不曾知道,这场迟来了千年的仙魔大战竟是以魔尊杀阡陌,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身死,花千骨成魔这样惨痛的代价结束。
漫天的血雨竟生生下了三个时辰,最后还是白子画强忍着全身伤势打开了结界。
花千骨“东方…姐姐…”
进了结界,女孩双目呆滞的瘫坐在那血泊里,嘴里只唤着这几个字。
白子画“小骨…他们…都死了…”
他知道,面临过这一切她会绝望,会心死,但只有经历过这一切她才能长大,才能在这样千疮百孔的六界里活下去。
花千骨“是啊…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因为我…都…都死了…”
他闭眼,忍痛从广袖下取出南海观音菩萨的玉净瓶递到她面前。
见此物,女孩悲痛的仰天长啸,终于还是化作一缕白烟进了那玉净瓶。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绝望,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终归还是亲手收了自己的徒弟…
妖神本尊被死死的捆在建木上,强大的天雷一道道劈在其上,九道天雷决然的披散了妖神的魂魄,再辅以轩辕剑让其上天入地,十方世界生死无门!
妖神本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统一六界了!白子画!最后还是你坏我的好事!!”
妖神本尊“妖神之力不会就这样被摧毁的!我等着这六界完全销毁!我等你!等你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魂飞魄散之际,妖神本尊终是下了最决然的诅咒,一张张万恶的面孔出现在半空中,然后灰飞烟灭!
花千骨把妖神教化的太善良了,可是妖神本尊身负妖力本就是万恶的存在。就是因为她的教导,让妖神本尊分出了善魂和恶魂两个魂魄。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恶魂打得魂飞魄散永绝后患,将善魂引入因果盘让其在入六道轮回再次转世为人。
小骨,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了…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眸,遮住了满眼的沧桑和无助。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极力的将结果改写,可这决然的事实让他不得不不相信,他…好像真的自负了。
摩严“师弟,眼前这些祸事你都看见了,你不能再一次放虎归山。花千骨不得不杀,必须趁现在五星耀日立即处死!”
耳畔传来了摩严坚决的声音,还有许多附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眼前的祸事?
耳畔似乎又传来了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幕血雨腥风的画面。
处死?
又怎么能啊?这是他用生命保护的徒儿,她若逝去,他又该如何自处?
她不能死,他只能再赌一次,哪怕一败涂地,哪怕魂飞魄散!
白子画“徒不教师之过,我会把花千骨囚禁起来,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妖神之力了。”
抿唇,狠狠的拔下了腰间洁白的宫羽。
就是这个宫羽,将他牢牢的困在长留掌门和仙界支柱的十字架上。
狠狠将手中的宫羽抛到他手里,
白子画“这个掌门,还是交给你做吧。”
他真的累了,太累了,这八十三年,够多了…
施法将地上那碎了的宫铃摄了过来,终是飞身离开。
众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终是唏嘘,一场罪,多少人血洗?
然而,熟错?
仙界史记又录:遗千年旷古之仙魔大战,魔君陨身,阁主魂飞魄散,尊上白子画携徒离长留,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