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我低头看他的伤口，才发现血已经止住了，我长舒一口气，精疲力尽的跌坐在地上。

我望着他的脸，苍白的不像话，没有半点血色，想来他流了那么多血，这天又如此寒冷，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我便脱下袄子，盖在他身上，然后依偎在他的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这天夜里，我想了许多。我想起从前的种种，想起两年之前的那个冬日，在酒馆里他抱着我眉眼温柔的样子，若真如他所说，当初只有身份骗了我，那其他的便是他的真心话。此时我便想，不去管什么旁人的言语，不去管什么从前的爱恨，我欢喜他，他也欢喜我，如此便足够了，这一辈子我便就这么欢喜着他，往后若是落了地府之中，再去求二哥的原谅。如此，却也无怨无悔了。

只是…芊芊，我想起她明媚的笑，心头又几分刺痛。她那样单纯的女孩，我不该骗她，负她。我想等殿下伤好了，我们一同回玉门，便去寻她理解原谅。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2）

“咳咳咳…”

第二日早晨，我是被常靖王的咳嗽声吵醒的，他也醒了，却没什么精神。

我摸了摸他的头，有些烫，大概是发烧了。

“我没事。”他挤出笑来，语气却很虚弱。

忽然，我们听见一串脚步声，似乎是朝我们走来的。恐怕来者正是方才那帮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有些慌了，抬眼望着常靖王，有些不知所措。他也听见了，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咳咳…”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低着头喘息着，额上浮起一层薄汗。“颜姑娘…待会我与他们打斗起来，你便趁乱逃走。”他声音有些沙哑，虽很虚弱，却带着些威严。

可他站都站不稳，如何能够应付他们。

我盯着地上他腰间的佩剑，手攥紧了。

我猛的抽出那把剑，然后挡在他的前面，摆好迎敌的架势。

“你做什么？”他未曾想到我会这样，扶着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伸手想去拿我手里的剑，可他毕竟是重伤之人，我轻轻一退，他便抓了个空。

“二哥曾教过我些剑法，我来保护你。”这是我胡诌的，二哥确实想教我些剑法，可我小时候并不乐意学，现在想来也是后悔至极。

“颜姑娘…”我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却只听见他唤我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哀伤。

若是能同殿下死在一起，我不怕。我只是后悔，若是早些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好了。我只是觉得，我若是死了，师父和芊芊会难过。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靠近洞口，我的手颤抖着，腿也发软。

那人出现，我定睛一看，竟是卫钦。

（3）

卫钦将常靖王扶上马车，便骑上了马，我也上了马车。

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同常靖王两人，我听着他因为发烧而有些粗重的喘息，脸颊有些发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待我冷静下来，回想这一切，有许多不解之处。

“他们想借此机会除掉我。”常靖王说。“昨日，我收到飞鸽传书，信上只有一串地址，叫我只身前去，我便知道是你出事了。我来之前秘密告诉卫钦叫他晚些来那地方寻我，想不到他寻到那山洞去了。”

“你明知他们想杀你，为何还来救我？”

他转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我，似有无尽的温柔。“颜姑娘，你还不明白么？”语气虽低弱，却坚定。

我深吸了一口气，脸蹭的一下全红了，眼神有些躲闪。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常靖王府到了，我便与常靖王一同下车。

却没想到，刚一进门，小玉便急匆匆的赶来，跪在常靖王面前。

“王妃，王妃她…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