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两情缠绵忽如故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夜尽头，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一声声的粗喘与呻吟，啜泣声夹杂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永琪终于挣扎的摁住了她胡乱蹭着的手，看向红着一双眼满头大汗的小燕子，心疼的拂了拂她的发丝，拦住了她又要扑过来的动作，沉声道“小燕子，小燕子！你不用害怕，我好好的在这呢！”

她胡乱挥着的手突然止住，愣愣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眼神渐渐有了焦距，笑着笑着又哭起来，扑在他怀里道“永琪，我找了你好久，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永琪点点头，温柔的抚着她的发，感叹她得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呀，正要开口时她又猛的抬起头来，磕的他下巴疼的‘诶呦’一声，手还没碰到，就被小燕子抢了先，她一边道歉一边急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特别疼，倒让永琪有点不好意思，摇摇头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平常的性子不应该骂我一顿，说我活该吗？这么温柔，我都要不适应啦！”

小燕子此时脑子乱糟糟的，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又想起梦里的爱新觉罗·书桓伤了腿，吓得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永琪的腿，偏他还侧坐在床榻上根本看不清楚，小燕子急的直接上手去摸，顺着腰往下胡乱的蹭着腿，在永琪震惊的后退下一推一拉，手刚好放在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永琪嘶了一声，握着她肩膀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加了力度，又无奈又克制的喊了声“小燕子，你”

“永琪，这个折，啊，臣，臣走错了。臣罪该万死，打扰皇上皇后休息”尔康一声惊呼把小燕子喊回了神，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下永琪奇奇怪怪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松开了手，连忙抢过被子把自己蒙住羞得不敢见人。永琪叹笑着拍了拍她躲在被子里的毛茸茸的脑袋，转身看了尔康一眼，“好了，尔康你还在这装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该看见什么也别看见什么！”

尔康笑着点头，拱手道“臣遵旨”

话音才落就看见小燕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跳下床捏了捏尔康的胳膊，惊喜道“太好啦，尔康你没死！”

尔康被小燕子这一波操作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又听见她这句话没好气道“皇后娘娘开恩，没必要因为臣今日撞见了什么，就要咒臣死吧。”

永琪已经提着鞋追了上来，“不好意思啊尔康，小燕子好像做了噩梦，从她醒过来，整个人就一直神神叨叨的”

“我哪有神神叨叨的！”

“好好好，你没有，可是小燕子，你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吗？”

尔康也把视线投向她，然而小燕子才刚开口，他又迅速打断“等等啊，我把紫薇也叫来。这种奇闻逸事，她还是当面听精彩”

“福尔康，我不是在讲故事！”

小燕子气的抓起桌子上的药瓶就冲跑出去的尔康扔了过去，一下子又精准的命中了后脑勺，尔康呲牙咧嘴的扭头叹道“皇后娘娘的技术可真是准啊！”

永琪后怕的摸了摸后脑勺，与有荣焉道“她这技术一向不错”

小燕子终于被逗笑，捧着热茶等着尔康携紫薇一同进来，云飘躲在门口，好心的递了盘瓜子，三个人排排坐的瞪大了眼睛准备听她开讲。

“我要说的这件事情，你们千万别害怕！”

尔康没忍住笑出了声，被紫薇掐了一下连忙绷住了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的下文。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叫小燕子，但是却不长现在这个样子。她好像长得比我黑一点，眼睛也没有我大，还有点”

“好了，小燕子，我们不想听她长什么样。”

“唔，反正梦里大家都变了模样，不过尔康和晴儿没变。永琪的变化最大，他不仅变了模样，还改了名字，虽然也是五阿哥，但名字却叫爱新觉罗·书桓。”

话音才落永琪就皱眉道“所以，你在梦里嫁给了别的男人？他还顶着我的身份？这怎么行，这”

小燕子没好气瞪他一眼，“呵，人家可比你过得快乐多了，不仅娶了还珠格格，还娶了陈知画呢！”

永琪本来正低头喝着茶，闻言直接呛得咳嗽个不停，小燕子抬到半空的手讪讪停住，佯怒道“哼，咳，咳死你算了！谁让五阿哥娶了陈知画呢！活该！”

永琪又委屈又无奈道“喂，小燕子你不要无差别攻击啊，你也说了那个什么书桓和我长得也不一样。他自己眼瞎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保证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小燕子不以为然的又哼一声，“梦里的书桓曾经也是这么说的，他还念叨什么逃亡什么草原，我看啊，他们那更是生死之交呢！不也是该变心就变心，说背叛就背叛。”

永琪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忙从凳子上挪到床上，搂着她的肩膀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他或许会忘记和妻子的承诺与誓言，可我不会，小燕子，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什么‘无奈的’‘被迫的’‘难言的’反正各种各样的理由选择背叛你，你直接给我一刀算了，这样的永琪，再也不是你的永琪，也没有什么脸面在你身边。”

小燕子扑哧一笑，“你是没这个脸面，那个书桓可有的很。我和你们说，我当时看见他不是永琪，又听说连个孩子都没有，我当场就想走人，结果他还抱着我说什么情啊爱啊的，那个陈知画叫我一声姐姐，他还真就相信人家是个什么清纯小白花，碰了陈知画竟然还有脸面来碰我，啧啧啧，我都嫌弃他脏！”

“他没脸也没脑子吗？那个知画一张口的茶味得比西湖龙井不差吧？这么多年皇宫怎么混的这点识人能力也没有啊？”永琪越听眉毛皱的越很，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

紫薇也同时皱眉，“他不仅娶了，还圆房了？”

小燕子听得直乐，点了点头指着她和尔康道“不止呢，还是你们夫妻二人合力劝的呢，说是我太无情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

“小燕子！我，诶呀不是，她怎么能这样呢！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念姐妹情谊，真是枉做我娘这样至情至性的人的女儿！小燕子，你要相信我，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豁出命来救我的情谊，紫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见着紫薇快要哭出来，尔康也一本正经的拱手道“小燕子，大恩不言谢。当年那场风波，我福尔康此生没齿难忘。莫说永琪如今对你好，若他日真要如这‘书桓’一般，就算他是皇帝，我也担了这不忠不臣的罪名，和紫薇护着你一辈子！”

“用不着！尔康，朕今日就写一道旨意，若他日朕真的变心，你直接拥护太子登基，把我随便扔到什么乱葬岗就算了，我若这样负了小燕子，看着她哭看着她难过，真当是生不如死。”

‘死’字才出口，小燕子就忙捂住他的嘴，“你怎么也没什么避讳！

干嘛吗，我都说了这就是个梦，一个两个的，都要和我表衷心是不是？永琪对我的爱，紫薇对我的好，我感受的清清楚楚”又狡黠的看了尔康一眼“所以啊，我看到你还活着，还好好地在紫薇身边，高兴的不得了不得了呢。”

永琪心疼的抱住她，“你这个梦，一定做的特别的痛苦特别的挣扎是不是，我看着你躺在那里一直出汗，叫又叫不醒你，恨不得跟着你一起疼一起痛才好呢！”

小燕子却突然从榻子上坐起来，笑眯眯道“才不呢！我这个梦啊，其实还挺爽的。你想啊，看着一个傻子被一个绿茶玩的团团转有没有意思，看着一个渣男非要充大头上了战场结果还失去一条腿有没有意思，看着一个心机女人天天变着法给我添堵却又没找到点上有没有意思？本宫是皇后，她呀段位太低。”

永琪好笑的看着她手舞足蹈的讲述着她一人智斗这对狗男女的英雄往事，忍不住揶揄道“那你，怎么最后吓得那么狠？当面扑到我怀里不说，还要发狠的亲我，当着皇阿玛的面，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燕子瞪他一眼却又低沉了情绪，“因为太可怕了，我知道知画有心计，可我没想到她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紫薇，你知道的，做了母亲的人尽管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可眼睁睁看着它还未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太过于触目惊心了。更何况，书桓死了，我知道我应该开心，他死有余辜，我甚至觉得他这么轻松的就去见了阎王太对不起曾经那个满腔情意爱着他的还珠格格，他应该一天天的看着自己爬向黄泉路，他应该一点点的感受生命的流失，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看着他以为千好万好的温柔懂事的知画背叛了他，看着他曾经也真心的轰轰烈烈的爱过的还珠格格又遇见了人生新的美好，看着他曾经屈服了的江山皇位最后是他人笑到最后。可，可是，他毕竟还是五阿哥。

无论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都希望每一个五阿哥都好好的活着，都能和他的还珠格格快快乐乐的一辈子，儿孙满堂，平安喜乐。”

紫薇和尔康双双沉默着，永琪紧紧抱着小燕子，指腹轻柔的替她拂去眼泪，却惹来她更多的泪水，一开口自己也哽咽道“瞧瞧，我的小燕子就是长大了，不一样了。万事万物，有因才有果，这一切都是他的罪有应得。可是下一句，小燕子你知道吗，‘有你才有我’，这个会哭会笑，幸福不得了的永琪，都因为他爱着一只小燕子。唉，我也真是该死，要你吃什么醋嘛，你这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心里永远不揣着任何事才最好呢！”

“不，我就要吃醋，我还要看看那个陈知画，能翻出什么花来！”

永琪被她这迅速的情绪转变搞得哭笑不得，连忙道“她什么花都翻不出来，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你要吃醋要生气就去折腾我好不好，自己先是掉进池子里又做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梦，这可不像咱们小燕子格格不吃亏的性子！好啦，你快休息下吧。”

紫薇和尔康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出去，永琪扶她躺下，才给她盖好被子要起身就被小燕子拉了过去，她难得的搂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大大的眼睛蓄着泪水，祈求的望着他，软着语气道“你陪我一起睡嘛”

这这这，这谁顶得住！

永琪麻溜的脱了鞋躺在她身边，还没拉被子小燕子就已经主动的抱了过来，乐得永琪忍不住叹道“这位爱新觉罗·书桓同志还是不错的，我媳妇儿现在都会关心我了哈，不错不错，意外收获啊”

小燕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是你意志坚定的奖励，你要是以后再惹出这些有的没的，我就直接把你送去见那个什么书桓！”永琪忙举着手表衷心，又一把握住她的手，却发觉是冰凉的一片，心疼道“刚刚你在尔康和紫薇面前不肯表现，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害怕，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小燕子躲在他怀里嘿嘿笑着，没一会又抬起头来，点着他的胸脯道“永琪，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睁开眼看着景阳宫没有你，他去打仗的时候我也想你，一个人在漱芳斋就更想你。永琪，我想明白了，江山重要，可你比江山更重。就算是谁用什么理由来骂我，我也不要松开你的手。”

他低头吻在她额头，轻声笑道“这句话我可要记下来，还得看你的实际行动。”话音才落又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响起，知画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又起“表哥，杭州知府新送来了瓜果，我拿来给表哥尝尝鲜。”

她一边说一边推门就要进来，永琪烦躁的想起身把她拦回去，小燕子却狡黠一笑，搂着他的腰力度一转，直接调转了位置伏在他身上，衣服因为刚刚的拉扯而松散的搭在身上，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外泄着点点春光，永琪喉结动了动，不自然的晃了晃被她钳制住的小腿，迟疑道“你放心，我只是去”

（删掉了在评论置顶！）

“你是皇帝也不能这么浪费衣料吧？”

“啊，你，你能不能，你别”

“谁刚刚在那放豪言壮语的？谁一醒来就要验我的腿的？”

“好，好，我知道，你好，诶，你”

“你怎么又”

……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铺天盖地的情潮所吞没，帘幕晃动着时不时勾勒出榻上相偎的一道鸳鸯影，烛光剧烈的跳跃着点缀着悠悠的小船，云飘立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抱着瓜果的知画，眼看着船晃得越来越狠，她眼疾手快的扶住呆呆的立着的知画，“姑娘请回吧。皇上和皇后，想必不需要什么瓜果了。”

“哦，好，可他们”

云飘摇摇头，“姑娘下船的时候小心些，今晚也许风大，船都行不稳了。七夕乞巧，皇后娘娘祝您早日觅得良缘。”

门口的人影终于散去，小燕子在永琪怀里笑出了声，他满足的搂着她的腰，“到底还是你有办法，我这辈子都要栽在你身上了！”

小燕子嘿嘿笑着，双手在他布满红痕的胸膛上一下下的点着，好半天一直不说话，永琪低头替她拢了拢被子，轻声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乾隆二十八年的事情。梦里的乾隆二十八年支离破碎，可你还记得我们那一年经历了什么吗？”

“那一年啊，紫薇和亲，九州清晏大火，七夕的时候，我们也在杭州”

我第一次送你出征，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第一次到了杭州，在西湖畔拉着你的手，放飞了许许多多的天灯。

两情缠绵忽如故。复畏秋风生晓路。幸回郎意且斯须，一年中别今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