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蝉脱壳产子劫

小燕子和紫薇一看策零遣人送来的东西，便知没戏。小燕子气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骂着策零，明月和彩霞也不住的发愁，倒是紫薇面色平静。小燕子气急，这个紫薇都不着急的吗。

紫薇却笑到“不过一条命罢了，没了尔康活着也便没有多少意思”

小燕子赶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说什么呢！”

紫薇握住小燕子的手，“小燕子，今天我好感动，哪怕这个宫中所有人都在算计，可是至少你与我之间还是有真情的。待尔康凯旋，你定要告诉他，我对他的爱至死不渝。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小燕子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滴滴的落到手上，紫薇笑着替她抹去，“哭什么，哭多了我的小侄子可就不好看了。小燕子你和永琪一定要好好的。万事都要多替他考虑，顾念着夫妻情分，这是最来之不易的事情。你总是一赌气就说要走，要离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五哥哥心里有多难受。他是一个阿哥，有他的事情要去做，将来或许也会是皇帝。你们的路会很难走，但只要你们心在一起，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紫薇你别这么说，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泪水根本止不住，明月彩霞也跟着哭，紫薇劝了几声自己也忍不住，漱芳斋里哭作一团。

云飘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红的喜房里一群姑娘抱着一起哭，她急匆匆的冲进去，捞起小燕子，看见她的肚子还好好的，长舒一口气“福晋，您没事吧？”

小燕子见是她，才知景阳宫的宫人们在家也待不住，天天念叨着主子们和韵果儿，索性齐齐回来了。

出去了又回来了，诶呀，怎么能没想到呢！小燕子连忙拉过紫薇，“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当初真假格格事发，永琪和尔康他们劫狱，咱们不是说，天涯海角我们流浪去吗。紫薇，你出宫去，一路去西北找尔康”

紫薇被她的想法吓住了，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西北战事危急，我若不和亲，准格尔必不会伸与援助。我不能让永琪和尔康去冒这个险。”

小燕子宽慰道“紫薇，你当我今天是吓唬那个策零的吗。我与永琪成婚快三年了，他根本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那般的温和。说句实话，这三年来，明枪有，暗箭更是防不胜防。可是他把我们景阳宫一大家子保护的严严实实，别的不说，他身边的几位侍女，水碧功夫不输尔康，山青也是一手好厨艺，我们家云飘就更不用提了，那张嘴厉害得很。从前还有个雨落，手上的活琴棋书画是没得挑。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以永琪和尔康的谋略，新疆之战必胜。况且，那信里只说粮草，又没有提别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嫁他可能会死，你嫁了他一定死。”

紫薇有些动摇，可还是摇头，“不行，这怎么能实现嘛。我是待嫁的和亲公主，门口有重兵把守，我能变成一只蝴蝶飞到天山去找尔康吗”

小燕子也犯了难，又不甘心计划落空。刚好晴儿进来，众人便与她商量。刚刚听说这个惊天大计划时，晴儿难掩吃惊，琢磨一会后，又道“也不是不行。小燕子是福晋，经常出宫，不需要太多规矩。只要紫薇扮作小燕子，顺利通过神武门，去找柳青柳红，再由他们安排北上去寻尔康。”

晴儿还没说完，小燕子就跳起来抱住晴儿，吓得云飘赶忙搀住她。没想到这一跳还真有点难受，她只好半躺在榻上。

“可问题是，门口这么多侍卫，如何能出去漱芳斋呢”

众人又不语，小燕子一边轻揉着肚子一边思考，突然道“肚子！我说我肚子疼，装作要生的样子，这样我们一群人跑出漱芳斋，紫薇扮作我跟着水碧从神武门出宫去会宾楼。诶呀，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紫薇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搞得晕晕乎乎，拉住小燕子问“那我和尔康浪迹天涯，那你呢，你和晴儿在宫里不会受责难吗？不如，我们一起”

话未说完，晴儿又劝道“我与小燕子在宫中有太多的牵挂。老佛爷将我养大，我还未尽孝；小燕子有韵果儿和未出生的孩子，况且永琪的身份怎是说放弃就放弃呢。至于责难，你放心，我们都有护身符的”

说罢，甜甜的笑着唤过云飘“去给你家福晋更衣”，两人拉着紫薇进了内室。云飘取过小燕子的衣服，又拿了个枕头放到紫薇的衣服里，晴儿替她盘头，换做福晋的妆容。三人在屋里忙活来忙活去，小燕子依旧是半躺在榻上，努力缓解着刚刚腹部的不适。唉，他们说的对，果然是不能跑跑跳跳了，龙井啊龙井，你可把额娘憋坏了。

突然外边通传，嘉贵妃前来探望两位格格，小燕子嘀咕着她来干嘛，从榻上起来迎接。

嘉贵妃一如既往的富贵满头，一来就是格格长格格短，又问怎么没见紫薇。小燕子赶忙推说紫薇要去和亲，虽是接受了但到底是心情不好，请嘉妃娘娘莫怪罪。嘉妃连说怎么会，又哀叹起紫薇的不易，小燕子听的有些烦，脸上的笑也快要维持不下去，又惦记着紫薇，只盼嘉贵妃赶紧走。忽听她话锋一转“本宫知道紫薇与福大爷的感情，可是这也是救福大爷不是。听皇上说，西北战事危急，五阿哥失踪，正白旗损失严重。”

她说这话时声音恻恻，见小燕子猛的睁大眼睛，靠近她更加得意道“五福晋，这下你赌错了吧，江山皇位，能有命重要吗？可怜年纪轻轻就要守了寡。”

小燕子抓住她的衣服质问道“不可能，我怎么没听说”

“昨日本宫侍寝，听皇上说的。皇上心疼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我觉得，你若是不知道再苦等几个月那得多难受，本宫可看不得”

“你干的是吗？”她抓的更加用力，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那一句‘五阿哥失踪’。

嘉贵妃几乎和她贴在一起，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皇上那日坦言要立永琪，就不要怪我。”

说完，使劲拽出自己的衣服，却没想到拉扯中小燕子向后一倒，肚子直接碰到了桌子上。

“福晋！”“快送福晋回景阳宫。把太医、稳婆都宣过去！”

嘉贵妃心慌意乱，她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小燕子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一只手抓着桌子，一只手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衣服上已经渗出了血。

内屋的晴儿和云飘对视一眼，几人急匆匆跟着混乱的人群往外冲，原本扶着小燕子的水碧悄悄和云飘换了位置，带着紫薇和晴儿往神武门赶。

果然，神武门侍卫认识水碧，一见她便知道这位淘气的福晋又要出门转，因着福晋怀孕，顾及着天寒，侍卫都没让人掀开帘子，直接请安到“福晋吉祥”。坐在马车里的晴儿和紫薇终于放下了彼此相握的手，终于舒了一口气。

见马车走出了宫城，两个人也放松多了，紫薇突然道，“晴儿谢谢你！”晴儿甜甜一笑，回说没事。又见紫薇欲言又止，她直言“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帮你是吗？何不趁此机会把你嫁出去，将来好嫁给尔康？”紫薇被说中了心思感到惭愧，晴儿却满不在乎的说“因为我羡慕你。紫薇，在这宫城里，所有的女人，上至老佛爷，下至奴婢，没有一个人是彻底幸福的。哪怕是小燕子，她贵为福晋，若是这次幸运还有儿女双全，又有永琪的宠爱，也是危机四伏的。永琪是皇子，她和永琪的路将来会很难走。可是你不一样，你嫁给了尔康，琴瑟和鸣，将来生得一儿半女承欢膝下，此生无波无澜，日子该有多好。我无福，但每每想起便会觉得替你高兴，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去破坏这份至死不渝、此生唯一的爱呢。”

正说着，马车停在了会宾楼前，因着紫薇“怀孕”行动不便，晴儿便扶她下去。谁知却碰到了正要进门的萧剑。

算起来，这是他们见的第三面，他似乎瘦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衬的他愈发的英气，也不知道两人互相看了多久，紫薇咳一声，才反应过来，又觉得尴尬。

上了二楼，叫来柳青柳红，晴儿把具体情况一说，萧剑便自告奋勇要先带紫薇走。并保证一定能把她安全的送到尔康手里。金锁抱着紫薇哭又赶忙带她去换衣服，柳青柳红去打点车马，屋里一下子就剩了萧剑和晴儿。

相顾无言，萧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你，和小燕子过的好吗？”晴儿听了扑哧一笑“什么叫我和小燕子，永琪才是小燕子的良配。”结果萧大侠突然有点脸红，索性直接说“你过得好吗？”

晴儿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搞得慌张，急匆匆就要往下走，萧剑也追出去，只看着她跳上了马车。

马车却迟迟不动，忽然从里面掀开了门帘，晴儿支着手臂害羞到“平静如水，有何不好？”

萧剑称是，略有些失望的低头。又听见女孩子温润的声音“既见君子，才知不好”

他抬头惊喜的看着晴儿，这位格格巧笑嫣然。瞧见他抬头，两颊一红就要放下帘子。萧剑伸手用萧一挑，朝思暮想的晴儿又出现在他面前。

“以萧相赠，约以为期”

晴儿接过，马车一骑绝尘向宫门跑去，直到远的看不清他正张望的身影。

而此时的景阳宫内也是一团乱麻。

知道内情的云飘一开始并不担心，还暗自夸福晋可装的真像，怪不得五阿哥总是被她给骗到。可在把小燕子放在榻上拿出手时，却发现一手的血。她惊的大哭，直接跪倒在太医面前，求他救救福晋。

太医也很懵，孕七月产子本就十分危险，更何况是皇上最喜欢的五阿哥的孩子。于是颤颤巍巍的把脉，却发现情况确实危急，只好说道“尽量保胎，保不了便只能生。”

有了上次的经验，小燕子感受到自己身下一股暖流，便知道是羊水破了。宫缩已经开始，她痛苦的呻吟又转为尖叫，稳婆不停的喊着用力用力，她心系紫薇，又根本不专心。只能一次次的在剧痛中挣扎。

老佛爷得了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想到才七个月就产子，又听见里面的哀嚎声，看见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不由得担惊受怕，手中不住的转着佛珠。许久未见的如嫔也听了消息赶来，请了安就要往里进，虽有心理准备，但毕竟第一次见女子生产，还是被铺天盖地浓郁的血腥味给吓到。小燕子嘴里咬着一块布，瞧见她进来，虚弱的冲她笑了一下。

已经好几个时辰，小燕子已经精疲力尽，身体里的羊水已经越来越少，可还不见孩子有出生的迹象。如嫣突然转身问太医，“能两个都保住吗”

太医迟疑着，正想说这么，便被小燕子打断，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医，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要舍母保子。”

云飘听见了痛哭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拿帕子替她擦着汗“福晋，您说什么，您有个三长两短，五阿哥可怎么办。他一定不同意的啊”

小燕子累的已经快说不出话，努力抬手指着桌子“太医，我说，你写。

永琪，能够与你相识一场，已经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呀，你在马上，阳光照着你的脸，我就在想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也不知怎么得我就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帮我的忙。

这次，我也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做的决定，一定能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找一个会背古诗、会对对子、会说成语的福晋，千万别像我这么的迷迷糊糊又总爱惹麻烦、脾气还不好的福晋度过这漫长的人生。

今生今世，我能为你留下韵果儿和龙井，便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说有遗憾，就是没能和你一起白头到老，没能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嫁人。

永琪，即使没有我，你也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会变成一只燕子，每年春天都来看你。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的继续过日子……”

说完，她颤抖的接过那张纸，手在身下胡乱摸一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便贴到了纸上。又把纸递给如嫣，“求你，照顾好我的韵果儿和龙井”。话刚说完，便又昏死过去。

云飘急得又给她吊参汤，如嫣魂不守舍的冲出产房，就看见皇后令妃等都赶来了。她扑通跪在老佛爷面前，递上已经印着小燕子手印的信，泣不成声道“老佛爷，五福晋说，如有不测，舍母保子。怕五阿哥责难他人，留下了这封信。”

众人看着鲜红的五指印，又听见里面一声声的福晋，都忍不住落泪。乾隆带着晴儿从门外进来，怒道“什么舍母保子！福晋和小阿哥都必须好好地，否则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晴儿抱着韵果儿，着急的冲里面喊着“小燕子，你还有韵果儿啊，你忍心她也从小没有母亲吗”说着又拍拍韵果儿，好姑娘，喊你额娘一句，叫她撑住啊。韵果儿一听额娘便勾起了思念，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停的喊着额娘。

里面的小燕子似乎有心灵感应，咳嗽一声醒过来，众人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加油声，便知道，至少现在小燕子还是清醒的。晴儿放下韵果儿，就往里跑。小燕子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浑身湿漉漉的不知是水是汗还是血，瞧见她进来，眼神里满是希望，轻声问了一句“还好吗？”晴儿点点头，又道“可是永琪、韵果儿还等着你们母子呢”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似乎突然有了力气，大吼一声，阵阵啼哭响起，虽不是很响亮，但至少是有的。小燕子只朦朦胧胧的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

云飘守在这里，晴儿抱着孩子出去道喜。七个月大的孩子小的不像样子，但是躺在怀抱中不停的啼哭中宣告着自己的到来。乾隆小心翼翼的抱过来，轻哄着。却暗自叹道，永琪能有这样的妻子，也实在是他的福气。晴儿感慨道，咱们韵果儿还真是福星。乾隆一听，觉得深有道理，大笔一挥就要封赏韵果儿，被太后拦下来，说是等永琪回来一起封赏也不迟。

乾隆称是，又问道，“她不是好好地在漱芳斋吗，怎么才七个月就要生？”

刚说罢，便有下人跪了一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乾隆听后大怒，“朕说要她瞒着就是怕小燕子动了胎气。她怎么还敢去推小燕子”

正说着云飘又跪在皇帝面前，说是今天去漱芳斋接福晋时，觉得用的香味道不对，刚刚太医验了才知，里面有活血温经的藏红花。

乾隆一听，直接带着太后皇后去了嘉妃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