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蓦然回首灯阑珊

满洲旧俗，女儿要过12天的“大喜”，邀请亲朋好久共赴家宴，以庆贺新生命的降生，祈愿她健康平安。韵果儿的“大喜”刚好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乾隆疼爱小孙女，索性直接把元宵家宴，改为了韵果儿的生辰宴。排场空前盛大，满蒙贵族，大汉朝臣，命妇小姐，都应邀前来。听说小燕子新认了哥哥，乾隆爽快的答应萧剑进宫一同庆贺。

宴席自晚间开始，小燕子尚未出月子，赖在景阳宫的卧房和紫薇晴儿说话，小燕子的嘴不停，非要给晴儿再讲一遍当天的惊心动魄。

“我比你有资格，小燕子她是我的亲生妹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紫薇无语望天，晴儿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她继续讲。小燕子一看更加来了兴致，手舞足蹈的把哥哥夸的天花乱坠。在成功的把萧剑塑造成一个高大伟岸武功盖世旷世奇才的侠客后，才后知后觉的补上一句，“当然，永琪也是不差的，就比我哥稍微差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

紫薇和晴儿笑作一团，晴儿感慨道“你们这群人的日子过的可真是精彩纷呈，我呀只有羡慕的份了”说罢，看了看时间失落道“差不多到了时间，我得回去了。不然老佛爷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正月十五的皇宫灯火璀璨，正阳门上一簇簇烟花盛开在天边，与圆月相得益彰，她抬头看景，一不小心撞了来人。

“姑娘小心！”

眼前人一身烈红色的袍子，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自是不凡，四目相对间，彼此脱口而出“晴儿”“萧剑”

晴儿左手提着灯微微点头，“是，我是晴儿”

萧剑拱手道“百闻不如一见，久仰晴格格大名。在下萧剑”

烟花绽放到了最盛，坠落而下的星光照的萧剑的身姿愈发挺拔，晴儿自觉失态羞赧的低下了头，道了一句告辞。

没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隐在光火中遗世独立，含笑注视着她。

她觉得脸上发烫，复又前行，却又没忍住回头再看，他依然还站在那里，冲她遥遥拱手，瞧见她一步三回头似的渐渐消失在转角处，旗头的穗子随着步伐一起摇，灯笼昏黄的光映着她更加的明媚耀眼。

追上来柳青瞧见他站在此处不动，奇怪道“刚才怎么也追不上你，现在又站在这看什么呢？”

他注视着她最后一抹影子消失在尽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天气回暖，韵果儿也渐渐长大，小丫头的活力又多了几分，不会走但是爬的倒是快，不会说话但是咿咿呀呀的嘴不停。小燕子现在算是母凭女贵，平日里去慈宁宫请安，只要抱着韵果儿，太后的态度一定好的不得了。那日嘉贵妃因着稍感风寒晚去慈宁宫请安了一会。刚好碰上老佛爷气不顺，在一众嫔妃面前冷了脸。吓得嘉贵妃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听了半个时辰的训。因着平日里嘉贵妃行事跋扈又颇得圣上宠爱，众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情，整的嘉贵妃面上青一阵红一阵。

软榻上酣睡的韵果儿悠悠转醒，不哭不闹的跌跌撞撞的往老佛爷身上爬，大眼睛滴溜溜的对着老佛爷，小嘴咧不住的笑。

老佛爷一瞧，心软成了一滩水，赶忙把孩子抱过来，不耐烦的看了嘉贵妃一眼，“罢了跪安吧，别过了病气给孩子”

嘉贵妃悻悻的行礼告退，瞪了一眼站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小燕子。

“你都不知道嘉妃娘娘的脸，拉的有多长。明明是咱们家韵果儿救了她，她还瞪我”

永琪按住她作势要挥剑的手，苦笑了下。

风凛和雷鸣暗地的调查已有了结果，雨落的确是嘉妃的人。连同当时紫薇在延禧宫险些摔掉小十五一起，都是嘉妃指使雨落干的。

后宫的明争暗斗他自小便了解，听见了倒也不惊讶，真正令他担忧的是，据报，嘉妃的人已经开始调查萧剑。

“小燕子，你对于萧剑的了解有多少？总觉得你们兄妹俩差很多的样子”

低头喝粥的小燕子一愣，气的一拳直接锤在永琪的胸口，“怎么，你不相信他是我哥？我告诉你，他就是我哥，我亲哥哥！”

永琪吃痛，也自觉失言，陪笑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在想，你们有没有凭借什么去相认？”

“你是听云飘的话本听多了吗？难不成我也有什么家族印记不是。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是我哥哥，说不定我哪天也变得和紫薇一样会背诗会弹琴呢”说完又觉得不解气，连锤好几下“你不许怀疑不许怀疑！”

永琪笑眯眯的握过她的拳头，心下明白，小燕子不敢去确认，害怕结果会不如她所愿。

但尔康却已经探清楚了萧剑的虚实。

“什么，你说皇阿玛就是萧剑口中的那个仇人？他不是说大仇已报吗？他骗我们的是吗？天呐，小燕子要怎么才能接受啊”

紫薇在漱芳斋来回踱步，尔康也是愁云满面。本来是不理解为何萧剑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乾隆的赏赐，却没想到自己多问了两句，还真的就牵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有和他说清楚吗？他能不能化戾气为祥和，不再寻仇呢？小燕子认了皇阿玛，嫁了永琪，现在又生了韵果儿。这辈子算是牵扯不清了”

“我提了，他没有太多的回应。一家十九口被灭门，这样的仇哪里是说散就散呢”

两人商量了半天，一致决定要尽力劝说萧剑，而瞒住永琪和小燕子。

乾隆二十七年春，三年一度的选秀再次开始。

皇后因为十三阿哥的夭折心情低落，称病不理。令妃、嘉妃与纯妃见中宫无意，轮流的在乾隆和太后身边吹耳旁风。晴儿有次去找小燕子也没忍住吐槽到“你下次该去听听，三位贵妃见天的来，说的话跟串通好似的一样，左不过是旁人不行自己好罢了。老佛爷年龄大了坐不了那么久，也得在那陪她们熬着。”

“那皇阿玛还搞什么选秀，宫里再多几个小蜜蜂围着他，他便高兴了。这不是有病吗”

云飘扑哧的笑出声，晴儿点点她的额头，“这宫里啊，也就你敢说”

“本来便是呀，皇阿玛带了永琪去春围，我日日见不到人。本想着有韵果儿陪着我，老佛爷还见天的要抱走，我呀是闲的要命。”

晴儿知她因为老佛爷经常抱走韵果儿不满，也只好安慰道“永琪是自小养在老佛爷身边的，感情深也是自然的。所以对韵果儿也多宠了些。旁的阿哥格格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殊荣”

“我不管，反正明日，我一定要把韵果儿给抱回来”

第二日却传来消息，说是春围中遇险，五阿哥救驾有功，被赐了黄袍马褂，一行人提前回宫。来贺喜的人要把景阳宫的大门踏破，小燕子一开始还能伪装些许笑意，到最后索性直接称病躲到了漱芳斋。

“有什么可喜的。消息只说救驾有功，没提一句他有没有伤到。肯定是伤到了，不然皇阿玛怎么会赏赐。这个永琪，说好是要安安全全回来的”

紫薇给她端茶顺气，宽解道“信里没说，就不会是大事。你呀放宽心到肚子里就好了”

正说着，小桌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两位格格，五阿哥和福大爷回来了，都已经进了正阳门了”小燕子和紫薇听见了便赶紧赶过去，养心殿里众位嫔妃都在，永琪站在一边，面色有些苍白。

她一进门就朝永琪扑过去，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你不是说会保护好自己的吗，这围场就和我们景阳宫犯冲，不是我就是你”，瞧见他人的确是没多大事，便怀疑是不是里面，说着就要开始扯他的衣服，永琪乍见爱妻扑满怀心觉感动，复又觉得如此多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便轻轻把她推开。结果小燕子眼睛一瞪，泪水没忍住就下来“你推开我干嘛，难不成你又射了只鹿吗”

众人想起了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惊心动魄的“一箭钟情”都笑，紫薇与尔康四目相对，彼此难过于未婚不能像永燕两人一样大胆。老佛爷却觉得小燕子太没规矩。直接斥责到“皇家的媳妇要有皇家的风范，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小燕子一愣，羞赧的松开永琪，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服。

乾隆假装咳了两声，“小燕子，你这嫁了人，眼里就没有朕这个皇阿玛啦”

“怎么会呢，皇阿玛是天子，有天上的神仙保佑着是万岁万岁万万岁。所以呀，小燕子从来不担心皇阿玛。况且，紫薇日日为皇阿玛祈福诵经，皇阿玛福泽绵长”说着，她亲昵的挽住乾隆的胳膊，乾隆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慈爱的摸着女儿的头。

“你们夫妻俩啊，一个是朕的忠孝儿子，一个是朕的开心果。紫薇是朕的贴心女儿”

一席话说完，众人脸上形色各异。

“可皇帝怎么会遇险呢？当值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

老佛爷刚刚责问完，永琪、永璇、尔康等齐刷刷的跪下请罪。晴儿冲老佛爷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追究了。

“林里野兽多，一时没有看顾到也是正常的”乾隆虽这样说，眼神却直愣愣的瞧着永璇，盯的他后背发凉。

“老佛爷，这场春围又是一样的惊心动魄，皇上和永琪他们想必都累了。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就忘记那些忧愁吧。韵果儿也好久没见阿玛了，咱们不如赶紧抱去让五哥哥瞧瞧”

她感激的看向晴儿，老佛爷却以永琪初归需要休整为由拒绝了。说罢，也不等小燕子插言，便直接带着晴儿离开。

小燕子眼泪汪汪，在晴儿拼命的使眼色下，忍住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