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诚祈晨阳喻春暖

肚子随着日子长，小燕子渐渐的很少出宫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紫薇坐在一处，成语会背的多了一些，字也写的没有那么难看，就是女红实在是一言难尽。在晴儿和紫薇努力了好几次后双双选择了放弃。不过，她进步最快的还是画画。也许是晴儿和紫薇都不工于画，等到小燕子快生产时，她已经画的快要超过了她们。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乾隆二十六年的元日要早得多。大年初二，小燕子作为新妇回门，说是回门，也不过就是去乾隆、老佛爷、皇后那里轮流请安，依规矩在漱芳斋住一晚罢了。可没想到小燕子十分不熟悉没有永琪的夜晚，一晚上睡的很不踏实，天刚亮便悄咪咪的跑回景阳宫。

她轻手轻脚的跑进卧房，没找见永琪的人，想着他大概又睡在了书房，于是转身去寻。

门推开的一刹那，整个人却是冷到了极点。

室内一片凌乱，地上四散着衣服，榻上分明躺着两个人。

在院内洒水的小顺子一惊，银盆落地，惊起一片鸦声。

床帏微动，永琪迷茫的睁开眼，就看见小燕子死死的盯着他。他心下一惊，才发觉自己所处的环境。雨落躺在内侧，被室外的冷风一吹，也悠悠转醒。

小燕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哆哆嗦嗦的要往下倒。“小燕子”永琪披上衣服赶忙要扶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滚，你不配碰我”说完就跑出了景阳宫。

永琪也想追，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劲，晃晃头感觉浑身晕乎乎的，内侍们一拥而上，他冷眼瞧着慌张的用被子盖着自己的雨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燕子不会跑远，最多也就是漱芳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云飘死命的盯着雨落“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雨落的眼神里满是慌乱，浑身发抖的说“你们能先出去吗”永琪叹一口气，“穿好衣服去上堂”

景阳宫内噤若寒蝉，永琪脸色铁青的坐在上首，一手轻敲着桌子，在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情。他好像就是在书房练字，雨落送莲子羹进来，然后，然后的事情大概就记不清了。

左等右等不见人，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冲到屋里一看，雨落正吊在书房。小桂子小顺子赶忙把她放下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总算把人救了回来。

“奴婢无颜见五阿哥福晋”

“雨落，我早便说过，景阳宫里的人都是一家人。我也直说，昨晚的事我记得不大真切，若是真的有什么，我只能说对不起你，但我与小燕子之间是万万掺不得第三个人。”

“奴婢知道，奴婢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昨晚那碗莲子羹是奴婢奉命端进去的，为了我全家的身家性命。羹里有药，但是奴婢深受福晋恩泽，所以把春药换成蒙汗药。伪装成，伪装成这个样子。”

“五阿哥，奴婢没办法。但是自知罪孽深重。求五阿哥处奴婢一死，好让其他人都绝了这样的心思，也好让奴婢能偿了这一身的悔”

永琪愣住，宫内的眼线众多他知道，可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却没想到在身边待了许多年的雨落，被他当作知心人去侍奉小燕子的雨落竟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你的确该死，景阳宫养懒人、闲人、笨人，但从不养这些不忠之人。我自幼丧母，一个人在宫中如履薄冰，一直觉得这宫里哪里都可怕，只有景阳宫，是温暖的地方。可没想到啊，我珍视的朋友、手足、亲人竟这样的算计我。今日当永琪求大家了，如果谁还有贰心，看在曾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直接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我一不深究，二不问罪，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赏银。去过你们的平安日子”

宫人们赶忙跪下，“奴才们自幼跟随五阿哥，但凭真心，请五阿哥明鉴”

永琪一个个搀起，一一作揖表示感谢。惊的大家又要跪下，已经哭做一团。待到雨落跟前时，他叹口气道“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好好的，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行了断吧，别折了小主子的福气”

说罢，出门去漱芳斋找小燕子。

“你们吵架了吗？我一觉醒来，小燕子就没在我这里，问了明月说是天刚亮就回了景阳宫。天呐，她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啊”

永琪心下一惊，道了句小燕子要是回来马上去景阳宫报信就直接跑走了。一个人在景阳宫急的来回踱步，影卫直接来报，说是福晋出了神武门遇上了一位男子，便跟着他走了。

永琪一听大惊，“确定不是尔康？”

“不是，风凛已经去追，那人着绿色汉装，左手执箫，身后佩剑”

箫剑，他又来凑什么热闹。满面胶着的永琪顾不上气度，直接轻功飞到神武门，拉过一匹马出了宫城。

箫剑并没有带小燕子走多远。顾及她的孕妇身份，两人只在城内一处亭子处坐着。发现永琪追来，到没有多少意外。

“小燕子！”

她承认，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她欣喜的不得了，但是被人背叛的委屈与失望占据了欣喜，她别过身去，就要上马离开。

“小燕子，这是一场误会， 我回去慢慢和你解释好吗？”

见她不言，箫剑插嘴道“误会？爱新觉罗·永琪，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原本觉得你一表人才是真心对小燕子好，现在看来，你和你那个花心的爹没什么两样”

“箫剑，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有什么立场侮辱我的皇阿玛。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句话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激起箫剑的仇恨“几句话，你们除了会为几句话就要诛人九族还有什么本事。本来我还想着给你解释误会的机会，现在看来，你根本就配不上小燕子”说着就要把小燕子带走，隐卫风凛和雷鸣迅速向前，箫剑护着小燕子背靠着亭子。小燕子立在箫剑身后，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阵势紧张的不得了。又往后退了退，紧紧的贴住亭子。

“箫剑，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要带走她。我们都不想伤害她，你想找我打架随意你来，但是现在，请把小燕子安然无恙的还给我”

“我有什么资格？我比你有资格的多。小燕子，她是我的亲生妹妹！”

几人突然愣住，小燕子不可置信的拉住箫剑的衣服，“你说什么？你是我哥哥，你怎么会是我哥哥呢？”

“小燕子，这个我后边在和你解释，我承认我当初接近你们是为了你，现在我要把你带走，远离这个肮脏的皇室”

说罢，剑出鞘，直逼永琪。永琪呵退风凛和雷鸣，也拔剑相向。剑光配着风声，小燕子屏气凝神，又不住的紧促呼吸。眼瞧着箫剑使出了杀人的力气步步紧逼，她大喊一声“哥！我喊你一声哥！你别伤害永琪，他是我的命啊”

刚说完，便直接瘫倒在地上，一手还死命的捧着肚子。永琪扔下剑迅速冲过去抱起她，“小燕子，是我不好，可这真的是个误会。你要相信我”

她已经疼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羊水湿漉漉的滴答在地上，她死死的抓着永琪“我的孩子，不能～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永琪自责的要哭出来，不住的点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马上回去，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于是神武门的侍卫又见证了奇景。五阿哥骑着马身前拥着五福晋，一阵风似的闯入了宫门。

“太医呢，稳婆呢？都给我宣到景阳宫来！”永琪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小燕子已经疼的晕了过去。被紧急宣来的稳婆拼命的把他推出去，云飘山青和水碧一窝蜂的涌进去，遵照着稳婆的要求不停送着东西。

小燕子似乎醒了，里面从呻吟声转为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时间滴滴答答的走，送来时天刚擦黑，现在已经星光璀璨。

得了消息的乾隆皇后伴着老佛爷匆匆赶来，就看见永琪正要往产房里进。

“永琪，你给我站住！那是产房，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可是她疼了太久了，我必须要进去，给她一点力量”

“头胎都是这样，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呢！怎么就她娇贵”老佛爷神色不豫，乾隆拼命的对永琪使眼色。

“既然都经历过，难道不更应该体会到她此时的痛苦吗？她是在为我生儿育女受这份罪啊！”

一席话说的大家一愣，永琪直接冲进了产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小燕子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打湿贴在脸上，旁边是一盆还没来得及倒掉的血水。瞧见她进来，她虚弱的已经没有力气和他生气了。

永琪用力握住她，递给她一块韵果蜜饯，“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你再加把劲，想吃多少吃多少”

嘴里甜甜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终于让孩子生于新一年的新一天。

小姑娘的哭声震天响，他激动的满脸热泪，在她额头上久久流连着“我的小燕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听说是个女儿，老佛爷不免有些失望。但小丫头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对着你转，逗她一下就甜甜的笑，任谁都没法不喜欢。乾隆更是抱着不愿撒手，连皇后都说，还没见过皇上如此对哪个儿女。

小燕子一直沉睡到第二天，云飘守在她跟前，瞧见她醒了哭的眼泪汪汪。她苍白的脸色上挂着笑“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说罢又转身看，“怎么没见雨落”

云飘噤声，半晌才告诉了小燕子来龙去脉，只是遵从永琪的要求，只说她出宫去和家人团聚了。

小燕子听完正沉默着，永琪抱着小女儿就进了屋，瞧见她醒了，献宝似的要把女儿给她看，“快来看看我们的韵果儿”。

韵果儿是永琪起的小字，一开始乾隆觉得太过简陋配不上他这金尊玉贵的宝贝孙女，结果一听紫薇当年捧蜜饯请罪和小燕子食韵果儿产女的故事后，大笔一挥，同意了。当然只能作为小字。

小燕子见状还有些尴尬，可当永琪把女儿放在她怀里后，本能的母爱被激发，便不管不顾的抱着孩子开始笑。永琪靠在她旁边，笑道“你瞧，眼睛大大的多像你”

“那鼻子嘴巴都像你，额娘的宝贝女儿呀，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说完，又支支吾吾道“永琪，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向你道歉”

永琪一愣，“咱们的还珠格格原来有一天也会理亏。没什么可道歉的，其实也怪我，在那样的情境下谁看了都会误会。我只是后悔，后悔怎么自己一直自诩治家严谨，却没想到竟然雨落钻了空子。幸好你没事，咱们的韵果儿没事”

说罢，他轻搂住妻子和女儿，“但是小燕子，你在萧剑面前说的实在是让我感动。你和韵果儿也是我的命。前朝后宫波云诡谲，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好你们。”

瞧见他情绪低落，小燕子抓起女儿的小手去戳永琪，“韵果儿，告诉阿玛，不要生气啦～”

永琪扑哧的笑出声，握住小燕子的手，“你们呀，两个活宝！”

乾隆二十五年的冬天，以雨落的离开为截止。乾隆二十六年的春天，以韵果儿的新生为开始。小格格的出生为皇宫添了几分欢快的气息，似乎所有人都把之前当作一场有惊无险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