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等墨兰乘着马车回府，林小娘可是吓坏了。
听消息说那流寇出现在这汴京城，街上早已宵禁，生怕女儿出什么差错。
云栽探得消息回来，是那出现的贼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掳走了荣府二小姐荣飞霜。
“这世道怕是要乱啊。”林小娘害怕极了，未出阁的女子遭人迫害。
能有什么下场，怕是活不成了。
“阿娘，你真是多想，汴京守卫森严，更别说官家雷霆手段的，那流寇又怎有机会逃到汴京？”墨兰慢条斯理的剪裁花枝。
话虽这么说，可那荣飞霜到底还是被乱贼胡乱的扔在大街上。
衣衫不整，血迹斑斑。
林小娘听了只觉得慎得慌，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落得个白绫自尽的结果。
齐小公爷终于娶得邕王女。
“听说吴大娘子又请了六妹妹去打马球，还送了老些东西来，可见是真喜欢六妹妹。”
这一日，三人一起来老太太屋里请安，如兰故意往吴大娘子那边扯，说给墨兰听。
“五姐姐这是哪儿的话，吴大娘子也是看中我们盛家，这才请了我去。”明兰端着冰酪，小口喝着。
“吴大娘子送了好多东西来，明儿个我选最好的给两位姐姐送去。”
“别了吧，吴大娘子的心意，我可不受。”
两姐妹一唱一和，看得墨兰甚是好笑，这说与她听，那她就如她们的意好了。
“五妹妹是嫡女，怎的吴大娘子不请了五妹妹去，倒请六妹妹呢？”墨兰搅了搅碗里的冰块，一时间没了胃口。
“四姐姐这话说的不对，六妹妹也是记在我母亲名下，怎不算是嫡女。”如兰回道。
墨兰放下碗，挺直了身板端坐着，心却是冷了下来。
是了，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名义上的嫡女，而她，盛墨兰，才是这盛府的唯一的庶女。
老太太话里话外瞧不起林小娘，连带着瞧不起她盛墨兰。盛紘虽宠爱林小娘，可论到盛家脸面，也是半个字不会帮她们说话。
可见人心变化之快，如日月星辰。
面对着她的网已经撒开，盛明兰果真是要她身败名裂了。
可这次她盛墨兰不接这茬，任你吴大娘子邀多少回明兰，她可不眼红，也绝不似上辈子那样做出傻事，白白毁了自己前程。
话又说回来，这次她都没见着梁晗，只怕盛明兰是竹篮子打水罢。
一回林栖阁，墨兰便收到了张茂则亲自送来的口信和一副笔墨纸砚。
“官家听说姑娘喜诗书字画，便叫奴才带了这些，姑娘留着用还是赏人都无妨。”
都是极好的东西，墨兰着实心动，但不急着拆开，叫云栽给她放置在箱子里。
原本故事线是要按着原先的轨迹走的，可圣旨下得恰似一声惊雷，盛明兰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你说圣上给各家都发了贴？去宫里赏花？”王若弗一个跟头跌下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怕是官家起了纳妃的心思了。”盛紘眉头紧锁。
消息很快便传到汴京城各家的耳朵里，林小娘当然也知道，心中这突起的念头跟着魔一样。
“无论嫡庶，皆可参加。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墨儿。”林小娘在廊前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儿"。
"阿娘莫不是糊涂了，即使妹妹再美貌，可终究是庶出，且这汴京哪里缺貌美的姑娘，您啊，还是别想这心思了。"盛长枫凑巧在这吃茶，便说了两嘴。
"你这做哥哥的，就不能盼着妹妹点好不是。"墨兰吃了杯茶，却毫不生气。
赏花会定在腊月十二，朝野上下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这位官家终于是答应选妃，虽说只选一人，但有总比没有好哇。
"如今官家下了旨，你们怎么预备的。"
盛家全员都坐在寿安堂老太太跟前，听着老太太发话。
"既是官家旨意，当然是好好准备，预备着进宫。"盛紘回话。
"那勾栏瓦式也配进宫去。"王若弗低声言语，盛紘剜了她一眼。
"虽说如此，但不管中与不中，盛家女儿礼数一定要周全，不可在皇宫内闹出笑话。"
说着，盛老太太指着她们仨。
"三姐妹不管在家如何，在宫里便是荣辱与共，万不可做出错事，酿成大祸。"
言语间，怕是指着她墨兰讽刺呢。
盛家谁不知道林小娘是怎么上位的，用了些手段，可盛紘偏就吃这一套。
盛老太太哪里是说给明兰、如兰听的，明明就是指着墨兰。
可她也不恼，俯下身子应承一句。
进宫这天，墨兰穿的是她刚见赵祯时穿的那身衣服，只不过用了些花样点缀了一番，看上去极衬她。
"这宫里就是够大，"如兰惊叹，"也够精美的，总说那些王公贵族的府邸精致，我瞧着万不能与皇宫相比的。"
明兰一路上不言语，但也跟如兰一样，具是小女儿的心态。
到底都是小姑娘，谁不爱美呢。
"咱们仨要有自知之明，做陪衬就要有做陪衬的样儿，是吧，明兰？"
"五姐姐说的是，明兰愚笨，哪比得过两位姐姐。"
以前没觉得六妹妹聪敏，重活一世后，墨兰真是处处觉着这六妹妹不简单。
之前这是都在藏拙么，心思是够厉害的，凭着王若弗和林小娘相争，盛明兰却从中得利。
越如此想，墨兰越觉得自己之前一瞬间的那种不想再与这两位妹妹争的想法可笑。
宿命啊，就是这么奇妙。上一辈子她输得够惨，这一世总得赢回来不是。
想到此，墨兰自顾自的到一旁赏花去了。
如兰是嫡女，领着明兰也能很快融进嫡女的圈子，而庶女们都集中在另一侧，独独墨兰一个人在最后面看花。
即使别人真讨论着家里的交代，她也是默默听着不言语半句。
明兰虽跟着这群嫡女聊天，可下意识的总想寻着墨兰的去处，只一个转眼却不见了人，她内心疑虑，怕墨兰做出什么蠢事。
"五姐姐，四姐姐好像不在这儿了，不会去别的地方了吧？"
如兰来回望了好多眼，真是都找不见墨兰。
"莫不是到别处赏花了吧，六妹妹，你管她干什么，多无趣啊。"
明兰应了声，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大庭广众之下，赵祯竟请了张茂则来接她，还好她处的位置是最后，才没人发现。
莫不是官家都如此胆大？
跟着张茂则，墨兰进了福宁宫。
"请四姑娘在此处多等片刻，官家即刻就来。"
"无碍，我先坐着。"
等到张茂则恭恭敬敬的退出去，这房内无人，她才放松片刻，揉揉自己的脖颈，刚才一直挺着，有些酸了。
张茂则说这是东暖阁，一直都是官家无事的时候来此看书写字的。
地方大，藏书也不少，都是些市面上见不到的宝贝。
靠窗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副墨宝，墨兰细细一看，竟和送给自己的那副一模一样，心下一暖，觉着官家的心思巧妙。
赵祯进来的时候，刚巧是墨兰正一门心思观赏着那副挂在墙上的飞雁图。
等她发现的时候，那人早已在望着她多时，害她一阵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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