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全

　　田不易嘴拙说不过苍松，但是他死死咬定了张小凡家世来历清白绝不可能是魔教奸细，苍松也无法强行要定张小凡的罪，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田不易这是要护着他的小徒弟了。

　　两人争执不下，道玄真人摇了摇头制止了两人，转头向其他人问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

　　其他各脉首座沉默了一会，风回峰首座曾叔常首先道：“掌门，我以为这少年来历清白，入门后又从未下山，只怕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件宝物，说起来反而是我青云之福。”

　　道玄抚须微微点头，转眼看向落霞峰首座天云，天云看了看苍松，道：“此事我同意苍松师兄的做法。”

　　其余人沉默了一下，缄口不言，道玄微微点头道：“大家都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到这里，他却先向着依然跪在地下的张小凡道，“小凡，你先起来罢。”张小凡身子一震，抬头看了看诸位师长，缓缓站了起来。

　　道玄眸光审视的看了他两眼，仿佛想要把他看透一般，然后开口道：“诸位，其实我也以为张小凡不似魔教中人。这黑棒虽有凶煞之气但内敛其中，并不似过往中我等见过的魔教凶物一般，杀气腾腾，凶相毕露......”

　　苍松听道玄这话头似有不对，忍不住开口道：“掌门师兄，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道玄脸色一变，威严的眸光扫过苍松，冷声喝道：“苍松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苍松自知失言，低头不敢直视道玄那迫人的目光。

　　道玄脸色严肃，声音低沉缓缓道：“苍松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是十分敬佩的。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

　　苍松低声道：“是，师兄。”

　　道玄神色凛然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门自居正道，一向光明正大，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苍松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苍松对道玄行了一礼，恭敬的开口道：“多谢师兄指点，苍松受教了。”

　　道玄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说着转向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道：“掌门师兄做主就是。”

　　经过几番唇枪舌战，张小凡终于有惊无险的过了这一关，取回了被扣押的法宝，和田不易回到了大竹峰，等待下山探查万蝠古窟之行。

　　夜幕低垂，星光璀璨，月华如练洒落大地，突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张小凡认出了那道背影是田灵儿。看着师姐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的心蓦地一痛，张小凡怕她出事跟了上去，只见田灵儿蹲在地上哭泣，张小凡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伤心，缓缓的走上前去，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姐……”

　　田灵儿一惊，见是张小凡神情放松了下来，随即扑进张小凡的怀里痛哭起来，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让张小凡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小凡，爹娘从来没有这么骂过我！”就在张小凡手足无措的时候田灵儿哀怨的声音传来，丝丝少女幽香环绕着他。

　　“师父，师娘为什么骂你啊？”张小凡柔声道，隐约间他仿佛猜到了原因只是不确定而已。

　　月光如水，洒落人间，田灵儿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齐昊师兄与我两情相悦，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田灵儿平静了一点，却没有发觉，她每说一句话，张小凡的脸色便失了一分血色。

　　“......但是爹却大声骂我，说我不懂事，就连一向疼我的娘也变了脸色，站在爹那一边。怎么会这样，小凡？”田灵儿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声音悲戚。

　　张小凡低着头，有些艰涩的开口道：“也许师父师娘是为了你好！”

　　田灵儿愤然反驳道：“什么为了我好，他们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齐昊师兄是苍松师叔的得意弟子，我若是与齐昊师兄在一起就会令他们面上无光，我的幸福和他们的面子比起来到底哪个重要。”

　　“师姐！”张小凡刚刚开口就见田灵儿离开了他的怀抱，秀拳紧握坚定的开口道：“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一定要和齐昊师兄在一起，我们山盟海誓过了，就算爹娘再怎么反对，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们也会在一起的。”

　　她仰望夜空，对着那轮明月这般发誓，清冷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让人眩目于她的美丽而忘却了在她身旁，那道萧索的身影。

　　翌日，张小凡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守静堂，撞见田灵儿从守静堂中掩面而泣跑了出来。田不易脸色铁青的看着跑远的女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到了张小凡田不易脸色缓和了一点把他叫了进去。

　　在田不易的示意下，张小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坐了下去，张小凡刚刚坐下就听田不易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老七啊，为师说句实话我不喜欢齐昊，并不是不想灵儿嫁到龙首峰去，而是齐昊这孩子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心地不纯难堪大任。一个修剑之人最忌讳的是心生杂念，你师姐看上谁不好啊，偏偏就看上了齐昊哪怕换一个也好啊，林惊羽、曾书书，哪怕是你老七也行啊！可惜啊你师姐她看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师姐！”张小凡艰难的开口，吐出了这几个字。

　　田不易看着张小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老七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跟你师姐那可是青梅竹马……”

　　“师父！”张小凡忽然开口打断了田不易，那个念头纠缠了他整整一个晚上，见了田灵儿伤心哭泣又坚定的样子，又听了田不易推心置腹的这一番话，他心神颤动没有考虑太多便脱口而出。

　　田不易愣了一下，两人良久不语，微风拂过，风铃轻响，张小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绪，下定了决心，如释重负般的开口道：“师父，我很喜欢师姐，可是师姐喜欢的是齐昊师兄，这就像当年师娘喜欢师父一样她喜欢的就是那个人换不了。而且我觉得齐师兄也很喜欢师姐，因为他愿意哄她，对她很温柔也很迁就她，喜欢一个人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情，我相信齐昊师兄为了师姐是愿意做出改变的。也许在师父的眼里齐师兄还不够好，可是就算是最好的，只要师姐不喜欢那也没有用啊！”又是一阵沉默，田不易看着这个一直以来最不受重视的小徒弟，突然发觉他的心思竟这般的豁达通透，田不易脸色几番变化，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见到田不易脸色缓和，张小凡决然起身跪倒在地，对着田不易拱手一礼，道：“师父，不如成全他们吧！”田不易看着这个小徒弟，只见他眼神纯净，知他所言皆出自肺腑，心中不免感动又感叹，又见他俯身下拜，田不易向他伸出了手，却不知为何又缩了回去，露出了深深的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