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14 小人戚戚

慌乱不过瞬息，绾娘立即镇定自若。

她早已死过一回了，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就是白捡的，今日哪怕就此上路也不亏了。

只是……

她恨没有叫公主和柳思齐那一对奸夫淫妇付出代价。

外头内监高喝“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就是贵妃幸灾乐祸地笑语：

“娘娘当心脚下。”

秽乱宫闱这种宫廷秘事，皇后出面倒也罢了，连带贵妃一同驾临，看来有人铁心想要绾娘性命——总归不能处置太子，只好弃车保帅了。

绾娘快步朝外迎驾：

绾娘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绾娘臣妾见过贵妃。

她步履稍快，略微踉跄，不过转眼功夫眼眶早已薄红，泫然欲泣，一副惊魂未定的委屈模样。

天子喜欢她这般矫揉作态，皇后与贵妃却未必怜惜。然则，别无他法，这是撇清干系的唯一手段，但凡太子恶人先告状绾娘就唯独死路一条了。

皇后面色阴沉，一双美目透露些微凌厉。

中宫体弱多病，素来温和，宽以待人，少有如此肃穆的时候。

绾娘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皇后张口便斥：

“大胆淫妇！还不拿下！”

绾娘臣妾斗胆！

眼看着皇后身边的女官便欲动手，绾娘高喝，横眉竖目、气势汹汹，宫人们见势纷纷退避三舍。

绾娘敢问娘娘，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

绾娘娘娘现下便是要发落了臣妾，也该叫臣妾死个明白。

绾娘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置臣妾，娘娘不怕陛下回宫后怪罪么？

“梅妃妹妹不必抬出陛下来唬人。”

皇后尚未开口，贵妃那厢里已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有人前去凤藻宫告发梅妃妹妹私通外臣……就在妹妹自己的宫中。”

“宫嫔私通可是死罪，娘娘开恩，早些处置了妹妹，一面陛下回来龙颜震怒，妹妹怕是要受罪。”

贵妃面上笑意愈发深了。

绾娘打量她片刻，见她眸中愉悦不似作假，心道她恐怕尚不知那遭人陷害的奸夫乃是自己的亲子，否则便笑不出来了。

绾娘定一定神。

眼下尚不到板上钉钉的时候，她还有翻身的机会——贵妃也许是救命稻草也说不准。

绾娘贵妃娘娘这话便奇了。

她转头朝向皇后：

绾娘臣妾并不曾与人私通，不知谁人蓄意陷害。

绾娘要臣妾的性命倒也罢了，今日娘娘旧疾发作，殊不知那人是不是有意惊扰娘娘……

绾娘话音未落，贵妃便忙不迭地打断：

“还敢嘴硬！你可敢叫人进殿去瞧瞧，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藏匿奸夫？”

“贵妃娘娘所言不错，倘若梅妃娘娘当真不曾与人私通，只消叫人进去瞧瞧就是了。”

“方才皇后娘娘已经叫人将梅苑围起来了，想必，必定不会放进什么人来冤枉了梅妃娘娘。”

绾娘蓦地住了口。

她抬眸，一瞬不瞬地注视陈贵人。

她依旧那副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模样，只是她面上神色波澜不惊，倒不像是夹紧尾巴做人的可怜虫，而像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戚戚小人。

绾娘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