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海潮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吞并她的全部理智。刹那,杨稚儿直觉自己宛如溺水一般,任凭她张口深吸,亦是不得半点新鲜空气,她不由得紧捂心口。
愤怒随即涌上心头,殷红血丝密密麻麻地攀上她乌青眼珠。胸中打翻五味瓶似的,四肢上下浑似灌铅一般,既动弹不得,又无法思考,她心乱如麻,只垂眸注视自己的足尖。
她分明乃是受害者啊!
汉王的事实在并非她本意所愿,时至今日她已经不知事情何以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死命紧咬下唇,腥甜血气充斥口腔,她眼冒金星,似乎已经无法视物。
侍立一旁的棠棠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怕是只以为皇太孙出言不逊,当下忙不迭地挺身护主:
“太孙殿下慎言!”
“自打入宫以来,娘娘一直小心谨慎,半步不敢行差踏错,就连陛下提及东宫亦是对娘娘赞不绝口,犯事尚且没有,何来明知故犯?”
皇太孙闻言转移战火,他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声音倒是依旧平静,波澜不惊、温文尔雅:
皇太孙哦?是吗?
罕见的,他竟然斜挑一侧剑眉,显得邪肆、轻佻。
皇太孙娘娘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话音未落,杨稚儿已经抢先一步截住话头:
杨稚儿本宫准备了一只玉如意,用料乃是上好的西域紫玉,准备赠予未来太孙妃。
杨稚儿眼下已经到了太孙议亲的时候了,如此……
杨稚儿棠棠,你回宫取来。
棠棠不可置信地踌躇片刻,末了还是依言告退。
这样一来,慈庆宫中独剩二人。
杨稚儿与皇太孙四目相对,最后自然是她率先败下阵来。
广袖之下她紧攥双拳,恨不得咬碎满口银牙。
可是,她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解释,毕竟……
无论如何,她作为太子妃,与人私通已成事实。
这世道不会在意她究竟自愿还是被迫,一旦秘事为人所知,她必将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甚至她的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儿孙俱遭人诟病,背上“不贞”乃至“不忠”的骂名,苟且偷生,再无出人头地或者说安稳度日的机会。
杨稚儿太孙……
皇太孙打断她苍白无力、言语不详的解释,他直截了当道:
皇太孙汉王与东宫势如水火,娘娘此举令人不得不怀疑——
皇太孙娘娘是汉王安插在东宫的细作。
闻言杨稚儿倒是松了口气。
显然,她并非吃里扒外。
不过……
她着实不明白皇太孙为什么避重就轻,将堂堂太子妃与人苟且说成夺嫡谋逆。
唔……这样看来,倒也不算避重就轻。
但凡常人听闻此事第一反应就是通奸,为什么皇太孙反常呢?
杨稚儿一时语结,不知如何作答。
杨稚儿本宫不是……汉王的细作,太孙大可放心。
皇太孙哦?是吗?
皇太孙不知……娘娘如何自证清白?
瞬间,皇太孙眸底滑过一丝沉郁。
皇太孙不如,孤帮娘娘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