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15 赐婚

第二日一大早。

缇兰悠悠睁开惺忪睡眼之时，褚仲旭已经清醒。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的面庞，眸光涣散，神情痴迷。

缇兰登时大惊。

分明……分明紫簪画像正在他身后，为什么他不看紫簪，竟然面对她这个不合格的替代品愣神呢？

见她转醒，褚仲旭双眼之中的沉溺、迷醉瞬间全然消退，里头剩下的唯独鄙薄、嘲弄，再者就是道不尽的冷意，如同三九寒霜，目光直直地钉在缇兰身上，叫人浑身寒毛倒竖。

帝旭终于醒了？还不起来？

褚仲旭一把掀开锦被，立马有人上前服侍他穿衣着靴。

帝旭寡人与鉴明说了你许久。

整晚不得好眠，缇兰直觉头痛欲裂。

帝旭寡人想着，此次远征，鉴明伤了筋骨，你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

他这样说着，缇兰已经慢吞吞地蠕动下榻。

昨个儿尚且不觉，经过一夜，如今她浑身酸痛、下肢无力，两腿之间肿胀不堪，根本动弹不得。

缇兰不由得跌坐在地。

方诸与方海市师徒二人恭立榻前。

后者低垂着脑袋，不知避嫌还是羞涩，前者目不斜视，依旧直视原处——本来是褚仲旭的眼睛，如今是缇兰的裸背。

及腰长发遮掩住大半羞耻，唯独腰肢依旧暴露人前。

嬛嬛一袅楚宫腰，缇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褚仲旭慵懒斜倚，一派闲散形容，他的目光于缇兰与方诸面上来去转移几个回合，末了轻笑：

帝旭鉴明，你瞧着如何？

褚仲旭酷爱这般消遣。

侍寝也好，赐婚也罢。

分开来，无论他打得什么主意，她尚且可以容忍。

可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不仅自己玩赏她侍寝过后耻辱模样，还拉上所有近臣一道观摩。

且不说将她当作泄欲玩物，竟然将她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展览，这是将她当作可供炫耀的战利品吗？

“陛下新宠，自是人间尤物。”

帝旭如此甚好，鉴明，既然你喜欢，尽管拿去就是。

吧嗒。

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连续不断、接踵而至。

既然喜欢，尽管拿去。

是啊。

眼下她不过一个玩意儿罢了，谁人中意即可据为己有。

一开始是褚季昶，后来则是汤乾自，这会儿轮到方诸。

下一个是谁？方卓英？方海市？

方诸乃是……

方诸乃是内宦！

褚仲旭用内宦羞辱她！

委身褚仲旭倒也罢了，他所拥有的一切迟早有一日将冠上她的名姓。

然则若是叫她侍候方诸……她当真宁愿一头撞死。

缇兰不住地无声哭泣，须臾之间满面泪痕。

“陛下之物，微臣如何擅动？”

方诸谨慎道。

听闻此言，褚仲旭向后仰倒，背靠两只注满鹅梨帐中香的安神软枕，活似吞了定心丸一般。

他凝视缇兰片刻，见她犹自哭泣，转瞬变了脸色：

帝旭晦气！

帝旭寡人与鉴明说话，轮得到你哭哭啼啼的？

闻言，缇兰陡然以手掩口，状若惊弓之鸟：

缇兰缇兰不敢，缇兰不敢。

她几乎将脑袋深埋入胸口。

褚仲旭的面色愈发阴沉。

他直勾勾地紧盯缇兰好半晌，好不容易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滚”字出来。

缇兰立即挣扎着起身。

眼瞧着满室春景即将荡漾开来，褚仲旭双眸之中几欲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