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中所想,兰藉怎会不知?”
兰藉就地盘坐,背靠沉香漆木雕花四柱床,垂首凑近韩轩耳畔低语,一双眼眸澄澈见底。
“可是,兰藉亦知晓公主心疼贺家小姐,不愿看她在别人手下讨生活。这般,只要贺小姐一日没有接回来,公主的一颗心便一直悬着,兰藉实在不忍。”
说罢,他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蓦地红了一张玉雪般的面庞:
“兰藉……也不愿公主见徐小将军,可是倘若公主心中忧虑,兰藉同样寝食难安。”
“为此,公主不若见一见徐小将军,将话挑明了说清了一切便好了。”
好么!
有话好好说成吗?
没事脸红什么啊小老弟!
兰藉面上两抹红云仿佛六月天的菡萏,含苞欲放凭空掐得出汁儿,韩轩不由得一道面红耳赤。
纯欲帅哥主动贴贴!
要不要这么好嗑?直接一整个克拉了好不好?
要不是一早就知道BE结局,韩轩恨不得当即立刻高举兰藉x隋珠CP大旗,再高呼三声永远的神!
赵风雅既然这般……
赵风雅翡翠姑姑,劳烦您出去一趟,请徐小将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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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昂首阔步进来里屋,率先映入眼帘的即公主与那贱种耳鬓厮磨的模样。
当即,徐凤年便直觉血气上行,恨不得立时一条绳子将两人捆了沉塘。
不行。
这念头甫一涌现在脑海之中,当即便惨遭主人否定。
徐凤年想给自己两耳光。
且不论他舍不舍得当真将她沉塘,起码与那贱种分开两条绳子捆绑才是!
无人上前看座。
徐凤年环顾四周,翡翠、琉璃端立堂屋值守,显而易见刻意下他面子。
他不由得苦笑,这般冷遇怕是全然复刻曾经她在世子府经受的委屈。他竟不知,她是这样睚眦必报之人。
也不知究竟是他从来不曾看清真正的她,还是……
他仅凭一知半解有意将她丑化成为自己厌恶的形象,继而憎恶自己想象中的怪物。
无论如何,他错了。
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本以为她生性放荡,可是阖府上下竟然一致否认她与那乐伎之间有什么。
本朝皇亲贵胄地位超然,他不是不知她的姐妹们如何作为——公主们府上或多或少豢养些倡伎之流,个个都是不知礼义廉耻的下作东西。
纵使城池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封主仁心和善,城中难免有内鬼通敌。隋珠御下并不十分严厉,且公主府里少不了各路眼线,既然口径一致,除非她当真青白。
她既然不是放浪形骸、没脸没皮的东西,先前又怎会……怎会攀扯他?
爱。
她当真爱他吗?
可是那时他与她不过初见,一见钟情便这般行事吗?还是说当年事压根就是另有隐情?
如果不是,是不是说明如今她与乐伎尚未生出情分来?
如果是……
那么她是不是已经放手了?
徐凤年顿感头皮一阵发麻。
赵风雅将军过府有何贵干?
过府?
他分明依然住在这府上,她不会不知,为什么用这般疏淡的口气?
难道当真……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徐凤年闭一闭眼,再度睁眼,眸中已经不见了原先的犹豫。
论理他当然说不过她,因而多说无益。
然而他这回上门自有正事,不如先将正经事办妥,再说无妨。
反正,今日一过,她总归是要憎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