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病房外被丁程鑫发了疯似的揍了一顿后,马嘉祺就再也没能靠近那里一步。
每次去,不是被丁程鑫冷着脸拦下,就是被贺峻霖叹口气摇摇头哄走。
医院的天台上,冷风划过脸颊,吹得人从头到脚都凉了个彻底。
“她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马嘉祺一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
“不知道。”
贺峻霖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没人问过,也没人敢问。”
“你别太在意,丁哥他…”
马嘉祺打断他试图安慰的话,“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不怪他。”
说罢,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都心事重重,沉默了许久。
“她…”话到嘴边,却被强扭着硬生生转了个弯,“她…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悲伤过度,又比较激动,刚入院那会儿…求生意识薄弱…”
马嘉祺听到自己的胸腔内咚地一声空了一拍。
“不过现在没事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给什么吃什么,乖乖的,不吵不闹…”
像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
最后这半句,贺峻霖并没有说出口,他怕马嘉祺承受不住,怕他成为第二个出问题的人。
他们中间,不能再有人倒下了。
…
马嘉祺想问的,其实是,她还好吗。
可当这个念头刚刚汇聚出现在脑海,就被他自己弯起嘴角嘲弄似地压了下去。
还好吗?怎么可能好呢。
自己如今的痛苦与愧疚恐怕还不及她心中承受的万分之一。
而她极其无辜被迫承担的这一切苦与难,全都是拜自己所赐。
我有什么资格问出这句话呢。
…
深夜,整个医院陷入极致的沉静,马嘉祺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门,然而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
这时候,她应该睡了。
于是立在门前思虑了许久,还是想悄悄看她一眼。
转动把手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动作轻得简直不能再轻。
他立在走廊的光影里,看着房内的空间被他开门的动作搅散了部分黑暗。
病床上,女孩的一张小脸消瘦得几乎没剩下多少肉,胸腔裹着薄被随呼吸微弱地起伏着。
被子是崭新的白,那抹突兀的鲜红色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听医生说,她拔了留置针管,但却并没有出现这个动作常规的,该有的大吵大闹。
她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
在这里存在着,又好像早就不在这里了。
虚弱,憔悴,却又倔强坚韧的样子。
马嘉祺终究还是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朝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一如他从前做的那样。
他就立在房门口,透过门缝,深深地望向她。
在这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他在想些什么呢?
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站在离她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留在那里,脑海之中在想的,能想的,允许的和不被允许的,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可能是回忆,是他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便近乎疯狂的爱慕与希翼;是眼睁睁看着她的目光从未落到过自己身上的苦涩与煎熬;是他用尽办法离她越来越近却依旧抵不过她自始至终都坚毅选择的心。
还是在失了智的占有欲中逐渐凋零与阴暗的自己?
也许都有吧。
马嘉祺苦涩地笑笑,合拢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