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严浩翔感觉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平息下来,但实在担心这样不在状态的自己会让她担心,每一次勉强自己都像在耗费自己的生命能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虚汗。
想要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门却先一步打开。 ——外面的光,意料之外落进来。
他倒退两步,愣愣地被那个人柔软而温热的身体撞上,扎扎实实。她的手臂紧紧箍在自己腰间,仿佛因为羞赧和担心而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严浩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摆放手的位置,该以怎样的表情回应宁挽星这样第一次主动而温暖的拥抱。他僵在原地,鼻尖下是她的头发若有似无的香气。
“也试着,依靠我一次吧。”他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喃喃。
一瞬间,心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倏忽,吊着一口气,松了下来。
严浩翔小心翼翼的气息吐出来,颤抖着闭上眼睛。他慢慢低下头,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也终于在得到仿佛许可一样的话之后才缓缓收紧,再收紧。
很深,很深的一个拥抱。
宁挽星感受得到那样的力度。他的拥抱和他这个人极尽相似。
并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急风骤雨,不会在一瞬间猛烈爆发,而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连无比渴望的一次接触,一个拥抱,都是在一分一毫,战战兢兢地缩紧与靠近。
不知为何,莫名的,太让人难过了。
室内并不寒冷,甚至称得上温暖。两个人的拥抱却仿佛置身彻骨寒意之中,只有彼此能给予对方温度与安稳。严浩翔觉得,那无数个自己曾经辗转反侧,在梦魇中苏醒的夜晚,心里一直空落落的破口,原来在寻找的,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所在。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如此希望这个时刻,这个时间点,能被拉扯成一条绵延而悠长的线。这个地点,能永远只存在他们二人。
做一对永恒的塑像,至死不渝。
“爱是被丢进最属于自己的存在里。拉丁语里的爱意为,我想存在。”
如今他们总算懂得,所谓存在,能够扎实确认彼此所在的方式,总归会有将彼此箍进对方身体里一样的拥抱。
...
我被他越搂越紧。甚至感觉由于他比我略高一些,弯腰却有些疲惫,只能将我越提越上,连脚尖都微微悬空。腰间的手臂如此用力,仿佛生怕我离开,消散,就此消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是的,最脆弱的时候。
...翔哥今天究竟怎么了?身上的伤口,魂不守舍的神情,疲惫的脸。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与从前有所不同。
而对于我们这样曾经一路一起走来的人来说,最害怕的便是彼此的变化。
然而,我从不恐惧那些向好的改变。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他...
我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想最差的可能。
他太不对劲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时刻。只感觉心脏被这样的他揪着,一阵一阵钝痛。
因此才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因此才毫无顾忌,打破内心的壁垒,敢于献上这样一个拥抱。
因为觉得他需要我。
“挽星。”
“嗯。”
“挽星。”
“...”
“我在这里。”我听见他一次又一次低低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只能无措地更加抱紧了他。
“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