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破碎

某老旧居民楼

一只圆滚滚的棕灰麻雀睁着双黑豆般的眼睛，停在一处小水洼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不时梳理一下自己柔软的羽毛。

一阵寒风吹来， 精心梳理的羽毛瞬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但伴随寒风而来的，还有一股压迫的气势，惊得麻雀连羽毛都顾不上梳理边扑棱翅膀匆忙飞走。

紧皱着眉头的凰霓出现在角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但看着浑身是血的沐黛，还是强压下怒气，小心翼翼地将沐黛抱起，向楼上走去。

黏稠的血液滴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精致的金质靴不时踩在血泊上，身后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色足迹。

凰霓抱着沐黛来到一扇冰冷的铁门前，怀中的女孩轻盈如羽毛，身体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微微有些发冰，仿佛一松手就会化为飞尘消失在世间。

凰霓将昏迷的沐黛唤醒，又替她敲响了铁门，便飘到角落隐去了身形。

“又要孤身一人了吗？”凰霓垂眸看向自己半虚化的双手，终是未将话说出口。

门“咣”地一声打开，满脸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眼里的鄙夷与冷漠不加掩饰，嘴里吐出来的话，更是刺人：“呦，才回来那？又跑哪里野去了？让你带的东西也没看到，就让你拿个包也做不好。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养条狗给根骨头还会摇尾巴讨好，废物！”

看见地上的鲜血，妇女怒意更甚，抬脚便向蜷缩成一团的人踹去：“贱种！要死趁早死，别死我家门口。恶心死了，下辈子投胎当头猪算了。杀千刀的，还把我家衣服和地板弄脏了，你赔都赔不起。”

沐黛细细的声音有气无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被车撞了。”

“呵。”妇女突然间笑了，笑的十分灿烂，吐出的话语令人心凉：“那你怎么还没被撞死呢？”

门被狠狠关上，沐黛则因刚才那一脚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凰霓想要冲过去，但刚伸出的脚才迈出去一半便又收了回来，硬生生克制住了想要救下沐黛的冲动。

就连天帝也不敢随意从司命手下抢人，更何况她早已陨落。

（本书司命掌管各界生灵命运，不受天帝管辖，直属天道）

沐黛突然开始又哭又笑，原本灵动的鹿眸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想要被爱也是一种奢望吗？是不是我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累赘？凭什么啊？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去讨人欢心了。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凰霓以为她已经开始回光返照了，不忍地别过眼，却因此设发现她周身的异样。

从沐黛眼中流下的血泪渐渐在地上凝聚为一汪血泊，血泊上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图案，同样的图案也在沐黛的双眼中显现。

她撑在地上的双手苍白无比，但指甲却一点点变得艳红如血，就像是吸收了地上的血一样。

凰霓咬着唇，红眸死死地盯着楼梯，不敢再去看沐黛。

她知道，再去看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去救她。

直到她看到了楼梯上正缓慢地向上流的鲜血。

那些原本滴落在楼房下、楼梯上、早已变干硬化的血块，此刻都诡异地恢复了液态，正违反着重力定律向上流动。

凰霓愕然地回过头，便看见那些流上来的血液都凝聚成一粒粒玛瑙般的血珠，以沐黛为中心，缓缓地围着她转动。

有如太阳系中的一颗颗星球围绕太阳有序运转。沐黛囗中仍在喃喃自语：“我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啊……”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凄厉，血珠跟着越转越快，而她苍白的皮肤上也开始显现出赤色的藤蔓纹。

凰霓大骇，金靴在地面上用力一蹬，身形划过一道残影，向沐黛跃去。

可她还未到沐黛身旁，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回去，狠狠地摔在墙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使得眼前并不黑暗，却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