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长悦宫,曲宇走的心不在焉,朴智旻眉宇间的郁结,始终萦绕于脑海之间,挥之不去。
可她并不希望他得宠。
即便心疼他,也并不希望他得宠。
甚至多数时候,更会盼着他彻底对那王位上的女人死心才好。
或许,只有那个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之中才有可能容得下旁的人。
惦记着当今王上的男人,曲宇胆子不可谓不大。
正是因了这份胆子,她才能在最短时间挤掉原本的太医院首,坐上这院首之位。
而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有更多机会能接近那个男人而已。
曲宇的方向并非是回太医院的,却是转往了绍华殿。
她倒是也很想瞧瞧那戏子究竟是何般的美貌,竟能得了朴智旻求而不得的荣宠。
被宣进殿中时,她始终垂着头,是与她胆子不相称的恭顺。
瑶姬面色不是很好,见她时带了几分不耐:
瑶姬曲院首不在太医院老实呆着,来绍华殿作甚?
曲宇臣是来请示一下,刚进宫的结香娘娘那边,是否也按照惯例,每日去请一次平安脉?
不提结香,瑶姬神情还能好上一些,一提起他,倒是一下没控制住情绪,竟将手里正看的折子狠狠摔了出去:
瑶姬看他作甚?就让他死在月禧宫里。
都说圣心难测,这也着实太过翻脸无情。
昨日还不顾群臣反对,以着最为奢华的仪仗将他接进宫来,仅仅一晚,却已厌了。
曲宇毕竟只是太医,职责便只在治病行医,其余事情则无需多问,见再呆下去,祸水该是要引到自己身上,忙拱手行礼:
曲宇是。
曲宇那,臣告退。
瑶姬站住。
却不料刚刚还怒火丛生之人,此时已然缓下神色,她终是没对那人太过狠心,一如多年前的每次刻意刁难一样:
瑶姬去月禧宫看下他的手。
曲宇是。
曲宇今日,大概是行医生涯当中最为忙碌的一日。
刚从月禧宫中为那戏子上了药出来,便听闻了柳无念酒醉落水之事。
堂堂禁卫将军,大白日街头饮酒,又因脚滑,跌入护城河中险些溺死,单单这一笑谈,便足够这陵都百姓乐上许久。
仅仅个把时辰,此事便传的沸沸扬扬,竟大有压过那戏子进宫之势头。
曲宇与她交情不浅,早在那未出闺阁之时,便已算得上是手帕交,闻她落水,便匆匆扛着药箱赶往了柳将军府。
柳无念不会水,旁人不知,她却清楚,这一呛水,怕是也呛了个够呛。
果真,行至将军府中,就见她依旧处于昏迷,未有醒来征兆。
曲宇没有去请旁的大夫吗?
管家摇头:
管家将军一被送回,立刻便差人去宫中请您了,不知您过来需要这么久,便没去请大夫。
曲宇胡来。
曲宇溺水又非寻常生病,又岂等的了这般久?
这一整日,竟是没一件省心。
曲宇暗自念着,手下利索地取出银针,好在呛水不久,人便被救上岸来,几针下去,倒也吐出不少脏水,幽幽醒了过来。
又开了方子,让管家下去抓药煎着,她这才叹了口气,望向榻上之人:
曲宇金少爷早已死了七年,你又何苦再如此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