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债

皇上现下又是对她百般怜惜，正逢玉氏闻知九阿哥夭折之事，上书表示慰问，皇帝亦不能太不顾玉氏的颜面。这样算下来，指不定哪日又能复宠。如懿虽不愿，却也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安慰。唯一高兴的事情可能就是江与彬有说过，嘉嫔这样伤心过度，是极伤身子的，她又已经三十有七，日后有妊怕是艰难。年老色衰，是每个宫中女人最难敌的噩梦。

江与彬这样说着，面上并不见什么表情，如懿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挥手让他进去看惢心去了。

惢心的房间内，窗户禁闭，光线昏暗，视线模糊。并非如懿或江与彬愿意这般，是惢心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光线的刺激了，镜子之类的东西更是不能在她面前出现一刻。江与彬本来为她做好了轮椅，然而惢心一看到那东西就发了狂，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江与彬身上扔，嘴里还尖叫不止，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吼叫的动作，状若疯癫，江与彬哄了好半晌才睡了过去。任谁都看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对了，整个人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无法，江与彬和如懿只能随着她去。总归不会有比现在还糟糕的情况了，慢慢来吧。

江与彬踏进屋子，惢心人已经醒来，听到动静却一声不作，只是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发呆。这是她自慎刑司出来后最常做的事情，而江与彬日常除了照顾喂药，其余时间也都是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江与彬“惢心，我来了。你看，你头发又乱了，我帮你梳梳。”

江与彬这样说着，从桌上拿起梳子，耐心的为惢心梳理她的一头发丝。尾部已经有些干枯，那是因为主人长时间不打理的结果。

江与彬手艺极巧，很快为惢心挽好了发。将一根发簪插进去固定，江与彬看着眼前依然呆愣的惢心，忽然轻声道:

江与彬“惢心，九阿哥死了。”

惢心“是你干的么？”

过了许久，江与彬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带着长久不说话的嘶哑，再不见往日的灵动蹁跹。她说是问话，话语里却充满坚定。江与彬一愣，随即欣喜若狂的对上惢心的眼:

江与彬“你肯说话了。是的，是我做的。那是她罪有应得。”

惢心只静静看着他:

惢心“你疯了，你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吗？”

江与彬“疯了？是，我是疯了。从看到你满身鲜血的回到翊坤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江与彬声音低沉，却隐隐含着疯狂:

江与彬“你知道当我诊断出你这辈子再也不能下地站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立刻冲到启祥宫杀了那个毒妇！恨不得啖她的肉饮她的血！凭什么嘉嫔要这么对待你，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江与彬“我迫切的等待着皇上对嘉嫔的处置，要她血债血偿，结果我等到了什么？不过降位思过而已，启祥宫许她住着，孩子许她养着，到头来你形同废人，而始作俑者什么都没失去？叫我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