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位份和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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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凌。」

在周朝，直呼皇帝名讳为“大不敬”，罪名严重，罪可处死，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玄凌知长安性子张扬，却也不料她如今越发大胆，竟敢直呼自己大名。玄凌并不气恼，反正自己养的娃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都惯着。

「越发胆大了。」

他转过身来，侧靠在汉白玉栏杆上，抬头瞧着长安。

「你会送我去和亲吗？」

玄凌没想到长安会突然发问，愣了一瞬。

「我不会。」

「无论如何爹爹都不会送你去和亲。」

玄凌看着长安，语气无比坚定诚恳，自长安出生以来，他从未动过送长安却和亲的念头。

玄凌不知长安是因为“昭君出塞”的事迹联想到了自身，还是其他，但即使国之将亡，他周玄凌都不会送长安去和亲。

他已经失去了柔则，不能再失去长安了。

「前几日，皇后派人传我去景仁宫，絮絮叨叨念了半时辰，最后才展露出她的目的。」

想起朱宜修那日的言论，长安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讥笑一声。

「她说，我如今得爹爹宠爱，切记不可恃宠而骄，赫赫屡屡进犯，爹爹你恐怕要行和亲之举，我日后若嫁于赫赫，岂不失了我国风范。」

长安不愿拘泥于后宫。

哪怕朱宜修和年世兰斗得都快要把后宫掀翻了，她都只是坐山观虎斗，反正再不济，太后还活着呢，用不着她来管。

况且自从玄凌意识到长安在政事上天赋后，便有意将她往皇帝的方向培养

和亲这种事她做不来，也不会做，玄凌也不会让她做。

可若哪天局势更替，玄凌的口头答应终究无用，还是签字画押来得实在。

玄凌听后目中有冰冷的寒意，面带讥讽，冷笑一声后道。

「赫赫虽对我朝虎视眈眈，年年意图进犯，但终究不是什么心腹大患，根本无需出和亲之举。」

「皇后从前还担得起贤德二字，如今听风就是雨，耳根子软了不少，真不知是病糊涂了还是性子毛躁起来了。」

玄凌伸臂紧紧抱住长安，表情恳然。

「爹爹绝不会送你去和亲，三年内朕必定吞并赫赫与周边小国，绝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玄凌怕长安心理不踏实，紧接着添了一句：「爹爹回去了就下圣旨，许小长安终身不得和戎。」

长安扑进玄凌怀里，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甜甜撒娇道：「那爹爹咱们现在回宫下圣旨吧。」

「不放纸鸢啦？」

从前长安幼时三岁，颇爱放纸鸢，常拉着玄凌柔则陪她闹，玄凌为还主编了一本关于纸鸢的专著，名《宣和纸鸢谱》。

但自此过了八岁生辰后长安就不爱放纸鸢了，十分叛逆，因为长安认为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她身为一朝公主，不能再如此稚幼。

加上前几日长安突然缠玄凌放纸鸢缠得厉害，玄凌先前还疑惑，他笨以为是长安回归天性了，如今看来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纸鸢就是个引子，目的都要达到了，我还要它作甚？」

「你这心思真是半分都不遮掩。」

「先前若不遮掩直接要求，爹爹可未必答应得如此干脆，况且如今是爹爹金口玉言，可不是我请求的。」

玄凌朗朗而笑：「你个小滑头！」

长安小嘴一撇，作势就要生气，玄凌忙拉住了笑道。

「好啦，这就回宫下旨。」

玄凌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涟漪般在他的唇角轻轻荡漾开来，牵起长安的小手就回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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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乾清宫，玄凌立刻下了圣旨，许长安“终身不得和戎”，然后再如流水般赐给长安一些稀世珍宝。

圣旨一出，后宫众人皆震惊于长安受宠程度，哪怕今日选秀，妃嫔即将进宫，皇上对公主的重视程度依旧只增不减。

玄凌在仪元殿阅完奏折时，长安已经在养心殿睡下了，日落月升，他坐于榻前，随手拾了一把竹扇赏今夜月景。

几壶酒下肚，诗意上头正打算作诗一首时，李长进来报说皇后求见，一瞬神情转淡，作诗兴趣飘散全无，只随意点头允了。

朱宜修端庄走入，深深福身，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端得是天家皇后的仪态。

「臣妾恭喜皇上再得佳人。」

玄凌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皇后何出此言。」

朱宜修笑道：「宫中已经传开了，今日选手皇上龙颜大悦。」

「只是泛泛之辈中总算有一两个质素尚可的。」

「岂止尚可，听说沈自山的女儿很有当年冯淑仪的风范。那甄氏却长得活脱脱就……」

朱宜修点到为止。

玄凌扫了她一眼，垂目淡声道：「只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罢了。」

「有几分相似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臣妾已经拟好了各位新晋宫妹妹的位份和宫室，还请皇上过目。」

玄凌拿过，从位分高的往下看。

……

济州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拟册从五品小仪，居畅安宫常熙堂。

……

吏部侍郎甄远道之女甄嬛，拟册正六品贵人，居棠梨宫碎玉轩。

……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拟册从七品选侍，居长杨宫明瑟居。

……

玄凌虽顺从太后朱成璧的意愿选秀，但最后挑挑拣拣，也只选了六个秀女进宫。

玄凌看到“甄嬛”二字时，略一停顿，道：「朕要给甄氏个封号。」

朱宜修忙道：「那就叫内务府拟了封号来看。」

「不用，」玄凌摆一摆手，合上书折，随意地往桌上一丢，「朕已经想好了。」

玄凌对朱宜修招一招手：「你来。」

宜修有些受宠若惊，忙走上前，玄凌抚开她的掌心，食指描字。

「莞？」

「臣妾记得在唐诗春词中好像就有“菀菀黄柳丝，三家濛濛杂花垂”之句。」

玄凌拍了拍宜修的手：「朕觉得甄氏莞尔一笑的样子，甚美。」笑死，甄嬛选秀面圣期间压根没笑过。

皇后自是记下。

「安氏得长安赏识，再晋两级，为从六品美人，方便她在长安面前走动。」

「安氏能得安宸赏识着实是桩好事，不过皇上这般疼爱安宸，前朝后宫议论纷纭，对安宸而言，影响似乎不大好。」

玄凌本就心烦意乱，又含了几分醉意，听得朱宜修这样说，倏然变色。

后宫怎么议论的玄凌不知，可前朝对安宸可是赞声一片，再想起今日长安说“皇后说自己想让她和亲赫赫。”

妈的，谣言！全TM的都是谣言！

……

玄凌越想越动怒，随手抓起桌上空了的酒壶用力一扬，怒喝道：「皇后平日就是这样为朕治理后宫的么？难怪后宫之中总是流言惑众不断！」

皇后见玄凌发作，忙不迭跪下行礼道：「皇上息怒，是臣妾的不是。」

「你可知你‘不是’在何处？身为一国之母却连后宫流言蜚语都不能平，岂非无能？」

皇后甚少见玄凌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身子轻轻颤抖以头磕地。

皇后连连请罪，玄凌却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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