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把两个太宰治分开。”【国木田独步】呼吸有些急促,“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国木田。”【江户川乱步】难得严肃的睁开眼,他没有戴上不离身的眼镜,一双碧色的眼睛敏锐刺人:“他们是一个人。”
“乱步先生……”【国木田独步】有些迷茫。
理性让他清楚的知道他是错的,感性让他不顾一切的将错就错。
“国木田,冷静点。”
“如果太宰真的出手了,就算有我,有社长,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剿灭我们的代价。”
“黑手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小,好对付。”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理想的乌托邦也并非真实存在。
早说了啊,我不适合谈论这些。
“你所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江户川乱步歪头,将贝雷帽抓在手里。
“你们只是由几个人组成的侦探社,拿什么抵抗掌控着国家命脉的他们呢?凭芥川吗?”
“别让我笑话你了,国木田。”江户川乱步的话语利刃一般刮擦着【国木田独步】的心脏。
坚持理想真的错了吗?
“不,理想没有出错,它只是不能这么绝对。”国木田独步怜悯的看着同体,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还没遇见太宰治的自己。
必须做点什么。
他会毁了自己。
青年的严肃的声音褪去不着调的调笑,从骨子里透出的沉静严肃威慑着他。
『追随正义的话语是一柄利刃。它会去伤害弱者,却不能保护或拯救谁。』
——不能跨过那条线。
“追随正义的话语是一柄利刃。它会去伤害弱者,却不能保护或拯救谁。”
『若是你继续像这样去追求理想、排除阻碍理想之物,恐怕早晚有一天‘苍王’的火焰也会寄宿于你,之后将你身边的一切全部燃尽吧。』
——要恪守理想。
“若是你继续像这样去追求理想、排除阻碍理想之物,恐怕早晚有一天‘苍王’的火焰也会寄宿于你,之后将你身边的一切全部燃尽吧。”
注视着眼前恍恍惚惚的自己,国木田独步在他身上看见‘苍王’的火焰。
容不得半点不正确,快要压制不住的火焰。
“曾经的我就和你一样,但我很高兴,因为太宰选择了点醒我,用无可奈何的事实。”
空旷寂寥的首领室,太宰治静静地目送着敦大步走远的背影。
【没错,这就是场自然现象。谁也无法阻止,无法抗拒,就连我也……无计可施。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去爱——去接受并爱上这个事实——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巨大的谎言。】
他的声音微乎其微,似乎还透着些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疲惫,内容却让人大为震惊。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只是巨大的谎言?
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原来如此。”【江户川乱步】低声喃喃。
“乱步,怎么回事?”【福泽谕吉】看着社内的智力顶峰。
“很简单,比如说一个故事,主人公的每一个思考节点都延伸出无数的可能性,形成数以兆计的书内结局,而书外的真正完整的故事只有一个。”
指了指主世界的几个人。
“他们是书外,我们就是书内的一个分叉。世界依附着书外世界,所以虚假而不稳定。”
“世界不真实——这种感觉我也常有,太宰应该也有,但在这四年间,这种抽象的感觉越来越少,太宰做了什么吧。”
为了一个人的存在去爱,去呵护一个谎言什么的,放在太宰的身上即可笑又合理。
倾尽所有去接受这个虚假的世界。
“觉得难受就来找我啊。搭档什么的,在他眼里不就是逗他开心的吗!”【中原中也】眼眶微红,难得失了体面。
“混蛋……遇到正事总是自己扛着。好歹,好歹还有我在担心你啊。”
太宰治闭了闭眼睛,交叠着手臂坐在办公桌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眸子黯淡下来,似乎并非在看日落时分的横滨街道,而是在凝望着分隔阴阳两界的那道夹缝。
【终于进入第四阶段了。该走了。】青年干哑着喉咙,从桌子上站起身,耳朵上带着耳麦。
他步履轻盈,头也不回地转身穿过偌大的办公室,打开门,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太宰干什么去?连个护卫都不带,他不知道自己多危险吗?黑手党还不至于抽不出人手来陪首领逛逛啊。”中原中也忙跟在对方后面絮絮叨叨的,惹得江户川乱步翻了个白眼。
可恶的帽子架,好烦人!
【织田作之助】抬头。
太宰治真的很瘦,穿在森鸥外身上很合身的大衣在他身上变得松松垮垮的,眼睛缠着的绷带加重了他的病气。
他真的很瘦,而且多久没吃饭了?
走出港口黑手党,这是四年半以来太宰治第一次踏上横滨的土地,夕阳的光将将洒在他身上,他就像突然被烫到的猫一般突兀一躲。
站在房屋的阴影处,青年按着耳麦,连通了中岛敦,就像有预知能力一般。
【敦,别去追。我了解情况了,你先回那家伙那里。】
呲呲的电影过后,中岛敦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
【首领——太宰先生。您是在监控室看着吗。】
【不,我在别处,但是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化解镜花的危机,你背叛了黑手党给敌人带路了呢。】
“太宰先生没有在监控室里看,他怎么知道芥川和敦的动向?”谷崎润一郎疑惑。
“所以说,太宰君是天生的黑手党啊,这操纵人心的能力,连我都望尘莫及。”森鸥外感叹。
【不是的!我……那只是——】
【“我都知道。所以我现在来教你该怎么解决吧。我早就知道镜花的弱点在于夜叉白雪只听手机里的话,所以用不好反倒会成为敌人的武器。因此我对她的手机做了点手脚,把里面的通话全都录了音。】
青年笑意盈盈,并担心大本营被人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