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嗯？看来汝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龙右弯起拇指轻轻触碰陷入昏迷的小兔子仍旧温暖的躯体，指腹轻按在它的胸膛上感受着从里面传来的富有活力的跳动。

并没有变成像他一样冰冷、没有心跳的活死人……

他半眯着眼感受着愉悦的情绪在他不甘地沉眠了千年之后第一次充满他的内心。

有些期待……小家伙转变完成、苏醒过来的时候了。

苏玉一昏迷就是一个星期。

小小的身躯安静地躺在龙右冰冷的大掌上，既没有抽搐，也没有要转变成尸兄的任何迹象。

掌心里的小兔子仍然维持着活物的温热，有着呼吸和心跳，却没有任何要睁开眼睛苏醒过来的迹象。

龙右从一开始耐心十足地静静等待，逐渐变得惶恐无措。

明明已经饮下了他的不死血，拥有了他赐予的不死的殊荣，却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醒来呢！？

“呵……莫非汝已经觉察到了将要变成像吾一样不老不死的怪物，对此厌恶至极……故而用永眠来与吾对抗么。”

龙右咧开嘴角自嘲地笑着，眼眶干涩，明明内心已感到如此悲哀凄凉，可笑这幅在这千年囚禁之中几乎耗干了浑身血气的不死之躯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慢慢握紧了冰冷的右手，感受着尖锐的指甲一点一点刺入掌心干瘪的皮肤与肌肉，抵在坚硬的骨骼上无法再深入分毫。

血管里仅剩的那点血液顺着刺入的指甲与血肉间的缝隙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脚背上，浸湿了被封入棺椁时本就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血、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鞋面。

不知过了多久，龙右慢慢松开握紧的手。

狰狞的伤口在指甲拔出的那一瞬间两边的血肉便开始向中间蠕动着愈合，本已被掐得血肉模糊、显露出了内里白骨的手掌不到片刻便已然恢复如初。

他缓缓闭上眼，再度睁开望向另一只手的掌心里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的兔子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既然如此……那么吾就满足汝的心愿、送汝经历汝原本应经历之事罢！”

话音未落，原本平托着它的身体的手掌猛然握紧——

“……我上辈子应该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吧……？”

苏玉稳稳地落在一团柔软干燥的地方，低头一看后知后觉他现在踩的地方应该是龙右的头顶。

——千钧一发！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忽然醒过来下意识往上一跃，现在估计已经被龙右给捏死了。

苏玉探头瞅了一眼他之前待的地方，发现对方刚刚用的力度能把他直接捏成一滩马赛克。

“……这位大哥，咱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再说我现在只是一只小兔子，敢问我昏过去之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才能让你突然想把一只可怜的小兔子捏成一滩马赛克！？

“呵呵呵……看来汝终于舍得醒来了呀~”

龙右毫不怜惜地将趴在自己头发里的小兔子抓在手里，五指微微用力，欣赏兔子在手中痛苦挣扎的模样。

无论内里的芯子是畜生还是人类……对待宠物果然不应该太过仁慈，更不该在它们身上用情！

“啊！”

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再说了他之所以会昏过去，还不是因为这家伙给他强行灌了什么液体才变成这样的吗！？

苏玉疼得惨叫一声，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怒吼道。

“喔？汝口中‘神经病’一词，该作何解释？”

稍稍松了些力度，龙右眯起眼睛直视苏玉骤然睁大的眼睛。

他方才忽然“听见”一阵怒吼声。

这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而声音的主人……似乎正是被他捏在手里不停挣扎着的这只兔子？

“……”什么？

……开玩笑的吧！？

连他在想什么都能知道……这个僵尸，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也许是因为汝饮下了吾的血……所以才产生了如此奇特的效用。”

龙右饶有兴趣地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兔子的眉心。

现在看来，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棺椁里的小兔子身上藏着的秘密还多得很呀~

不过……

“汝还未回答吾的问话。'神经病’一词，该作何解释？”

根据小宠物方才的语境分析，‘神经病’这个词，似乎不是什么好词呀~

“……反正多半情况下是在骂人就对了。”

反正思考怎么才能掩盖过去之类的也都能被正主听了去，苏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他就是在骂人。

“通俗一点就是‘你脑子不好使’、‘脑子有问题’的意思。要杀要剐麻烦快一点，等下死了以后如果下头是排号投胎我还能排得靠前一点。”

“呵……”

如果不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苏玉的身躯还在怕得微微发抖，龙右或许真要认为他是不怕死。

于是龙右停留在苏玉眉心的手指下移到脖颈的位置轻柔地摩挲几下，满意地感受到苏玉被他身上冰冷的温度激得下意识用力缩紧了自己的脖子。

“汝口中无畏，身躯却相当诚实地反应出了汝心中的惧意……也罢，吾不杀汝。千年之后的世界对吾来说太过陌生，身旁有人陪伴着也未尝不好。”

棺椁上沾染的不死血也应该完全在这片水域当中扩散开了……放任染上它的生物“相互吞噬”了这么久——也应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