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勒隼薄唇微勾,手中力道不减,正是因为知道李明越别有用心,可自己却还是会因为她薄凉的吻动心,所以他才会恼、会气。
说到底,他气的还是自己,他和李明越表面看着势均力敌,可先动心的人是他,本就在弱势,此时叫他放手更是断不可能。
“殿下真是坚忍,公孙恒身死,㮶州失守,不过半日……”阿诗勒隼呢喃低语,“你便折服于我,如此这般怕死,可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大唐士兵?”
李明越松了手,指腹碾上唇瓣,擦了擦唇上本就不存在的印子,一笑,森然。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激怒我,你明知道我不改复仇之心,又何必逼我做我不愿做的,如今做戏给你看,你又不满足。”李明越挥开阿诗勒隼的手,眼中满是清冷丝毫不见先前的温柔小意,“我早说了,你明白我的手段,我清楚你的算计。”
“不妨直说,你要的,我给不了。”
李明越身子后倾,斜靠在床栏之上,媚眼如丝勾的人无端心动。
阿诗勒隼端坐在李明越的面前,“我的帐中只容两种人,要么是宠妾,要么是奴隶。”
李明越撑起身子站起来,笑意淡淡,“这就伺候主子安寝。”
比起刚开始的难以启齿,如今这主子她是越叫越顺口。
手腕被捉住,阿诗勒隼抬眸看她。
见她温婉一笑,一脸无知的模样,阿诗勒隼颇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好,很好,他倒要看看这奴隶,李明越能做到几时。
“熄灯。”阿诗勒隼扯开被褥,背过身去。
李明越吹灭了灯,眉眼低垂守坐在床塌边。
其实她何尝不清楚,阿诗勒隼本就没想对她如何,否则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夜深几许,李明越抬眸借着月光看向床上朦胧的轮廓。
“多谢。”
多谢他信守承诺,留一城百姓性命,虽说是交易,可阿诗勒隼心里一定清楚,他们绝不会火烧㮶州城只为和鹰师同归于尽,他本可以大开杀戒来平息军中怒气,可他还是信守承诺,抗下压力。
眼睫微颤,唇角微微勾起,阿诗勒隼并未回她。
老实说,阿诗勒隼虽然嘴上说的凶,可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做,唯一的冒犯还是自己主动。
指尖碰触在唇瓣之上,李明越反应过自己在做什么又拧着眉将手放下。
李长歌不能永远替代自己,只要大唐有一刻需要她,她便没得选。
心微凉,责任、聪慧,何时也成了她的绊脚石,永远审慎,永远冷静,永远先判断再行动,连想歇斯底里的哭一次闹一次彻底的抛却一次,都不能。
而阿诗勒隼,是她精打细算的生活中唯一的变因。
无论是嗔痴爱恨,他总是说着狠话却又坚定的站在她的阵营,他知道她的秘密,却不会用她的秘密伤害她。
屋内黑暗没有光线,她的眸子却有奇异的亮,她静静看着阿诗勒隼,一瞬间眼神翻涌。
她不曾想过男欢女爱,如今换上女儿家的衣服,她才惊觉自己或许也是有些心动的。
她可以骗过所有人,可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早已经不受控制。
似野草疯长,似恶犬撕咬,那份微弱悸动,叫她避无可避、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