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

　　雪，㮶州下了好大的雪。

　　明明还未入冬，这雪却罕见的大，李明越却没多少心情去看，只是垂着眸，任由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

　　公孙夫人踏雪而来，禁闭的房门内忽的传来剑落地的声音。

　　一切自然不必再说。

　　“夫人。”秦老怕她承受不住，想拦住她不叫她去看。

　　公孙夫人只是沉声到，“君心似我心，我只想再与他单独说些话。”

　　秦老抹去泪，最终让开了路。

　　㮶州城外，阿诗勒部驻军处。

　　阿诗勒隼走出大帐，骨节分明的掌接住一片飘飘荡荡下落的雪花，任由它化在燥热的掌心变做一小滴水。

　　“特勤，我们可是要现在出发？”穆金望向没什么动静的㮶州城，有些怀疑公孙恒会不会是诈降。

　　高挺直立的鼻梁被飘洒的雪花亲吻，深褐色的眸带着难得的温情，薄唇微启，“不，等午时。”这是公孙恒与他约定的时间。

　　他有的是耐心。

　　雪下的更大了些，夹杂着凌冽的风吹散人呼出的热气。

　　再次推门进去，公孙夫人已然没了气息。

　　李明越闭上了眼，一行清泪落在衣襟之上。

　　“刺史夫妇以命殉道，又何怨。”秦老懂公孙恒的家国情怀，更明白公孙夫人与他的伉俪情深，他心中叹惋，却知道这是他们选择的路。

　　“现在，该到殿下做决断了。”是逃，保全性命，还是降，去直面阿诗勒部的刁难。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正因如此，刺史这份赤子之心才显得格外珍贵。

　　李明越放缓了呼吸，再次睁开眼时，不带一丝脆弱。

　　“叫管事来，等他重做账目之后，秦老你带着媛娘和十四郎还有公孙大人保下的财物离开，其余的交给我。”

　　秦老并未动，李明越只当他是不信自己。

　　“放心，公孙大人用命才为㮶州城换来的一线生机，我一定会守住。”

　　秦老如古井一般的眸中忽的荡起些涟漪。

　　“老夫秦古，不过一问道之人，已过唐顺之年，以谋士之身，辅佐过五位主公，皆是有大气运在身，不乏帝王之相者，可都没有斗过你们李氏，兵败身亡，如我之人，殿下真要收于麾下？”

　　李明越皱起眉，“且不说英雄不问出处，只说秦老这些年不曾一刻放弃㮶州，放弃刺史，便足矣说明秦老的人品与能力。”

　　“时间无多，我们分头行动。”李明越朝着门外踏出一步，看着越发急促的落雪，心中难免焦躁。

　　厚葬与出逃并行，李明越只能匆匆看着媛娘和李长歌离府，想到李长歌出门时欲言又止的目光，心中微叹，一切的一切只能让秦老解释给她听了。

　　车帘被风雪吹乱，皓都并未看清里面的人。

　　听闻公孙恒已死，㮶州怕是难敌。

　　想到义父的命令，皓都掩去身形，大雪很快将他的足迹覆盖。

　　“出发。”阿诗勒隼扯了扯缰绳，时间已到。

　　刺史府内。

　　大堂上，李明越静静坐着，一身白衣似雪，如瀑的黑发披散而下，素净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浓雾。

　　“主簿，阿诗勒部已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