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青年无声地收紧了手掌。
澹台烬很讨厌这种感觉。
…被她，无视的感觉。
澹台烬喜不喜欢高不高兴叶知韫自然不在意，她带着书容和书黎很快便到了叶冰裳的院子。
她到时，叶冰裳似乎才醒不久。
面容清丽的女子靠在床边，唇色苍白，眉眼微垂，显得楚楚可怜，看上去就让人怜惜——她似乎出了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贴身侍女嘉卉的声音成功拉回了叶冰裳的思绪：“三小姐。”
叶知韫嗯。
少女眉眼弯弯，抬眸略过嘉卉往室内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叶冰裳看过来的目光。
然后叶冰裳便看见，少女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精致的眉眼染笑，看起来就让人心软。
叶冰裳突然心绪复杂。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因此在叶知韫开口询问她可不可以进去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
叶知韫便抬步进去了。
叶知韫大姐姐身体怎么样了？
少女弯了弯眉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叶知韫还是很难受么？
叶知韫大夫来看过，有没有说什么？
她态度热情。
可叶冰裳总会想到那日叶知韫询问自己的秘密，想到梦境里原本属于她的人生…被眼前的少女打破。
…可那些，原本就没有出现。
她不该把错误归咎于叶知韫。
叶冰裳心里很清楚，但她还是不免有几分不自在。
也不想面对叶知韫。
但少女这般问她，她自然也不好不回话，所以面色顿了顿，到底还是轻声开口：
叶冰裳…三妹妹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受到了些惊吓…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叶冰裳倒是三妹妹…我听嘉卉说你与二妹妹也被那梦妖带走了…你们感觉如何？
叶知韫我与二姐姐也没事，我们比大姐姐自然要好的快些。
听到叶冰裳的回答，叶知韫弯了弯眼眸，伸出手拉了拉叶冰裳的手：
叶知韫大姐姐的手好凉…怎么不多穿一些？
叶冰裳…
叶冰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这位三妹妹是个自来熟。
虽然之前两个人也有一定的交流，但叶知韫似乎也从来都没有与她这般亲密过——在叶家之中，与三妹妹关系最好的一直是叶清宇。
兄妹二人时常喜欢待在一处…叶知韫虽然对其他人态度也很好，但自然是不会那般的。
但是如今叶知韫却突然对她这么殷勤…不是叶冰裳多想，她是真的觉得很奇怪。
但不论再怎么觉得奇怪，她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微微敛了敛眸，然后继续轻声开口：
叶冰裳我方才醒…倒也没注意这些，不过我天生就是如此…倒也并不是因为冷。
倒是叶知韫…身体一向不好，谁知手却是那么温暖。
还真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呢。
叶知韫是么？那我给大姐姐暖暖手。
少女弯了弯眉眼，笑眯眯地开口：
叶知韫我的手可暖啦。
她如是说着，眉眼弯起，笑容很甜。
像一捧暖阳下的净雪，看上去当真是纯稚极了。
叶冰裳知道叶知韫不是那么纯白的人。
或许是同类之间总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叶冰裳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认定的…按道理来说，叶知韫帮过她，她应该感激对方。
但是…就像是她做好事的时候…叶冰裳总感觉，叶知韫帮她，也一定是有着某种原因。
如果叶知韫此时有意要听叶冰裳的心声，她必然会告诉对方：对，她就是别有目的的。
只是她没听，所以也不知道叶冰裳想了那么多。
叶冰裳虽然脑海里想了不少，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然后弯起唇角点点头轻声道：
叶冰裳好。
叶冰裳那便多谢三妹妹了。
叶知韫冲着她弯眸。
两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儿。
叶冰裳虽然不知道叶知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看少女那副总是冲她弯眸笑容灿烂的模样，不得不说心情还是好了不少的——而且，她回来这么久，似乎也就只有三妹妹一人前来探望过她。
叶冰裳不得不承认，她太缺爱了。
她想要有人关心她，哪怕…是假的也行。
若能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到后来，她唇角的弧度也不由得真实了许多。
叶知韫自然感受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笑容愈发灿烂了，眉眼弯起，嗓音软软地开口：
叶知韫大姐姐身体还没好全…你方才用了膳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书容和书黎可会做吃食了，我让她们给你做些吃的吧？
叶冰裳不用那么麻烦，我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眉眼微微弯了弯，叶冰裳大抵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抬了手，在少女软乎乎的发顶揉了揉：
叶冰裳三妹妹呢，可用过了？
叶知韫自然点点头。
叶知韫想知道叶冰裳做了什么梦，却也清楚她若是现在就直接问，大姐姐自然是不可能同她说的，即便她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也不可能清楚知道对方梦境里的事情。
叶三小姐是个有毅力的人，她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
所以她决定先和自家大姐姐打好关系，等到后来，她再开口询问，但那时，大姐姐肯定就会告诉她了。
是以，叶知韫很有耐心地同叶冰裳待了一下午。
她与叶冰裳相处得开心，而此时，盛皇宫之内，盛皇寝殿，气氛却是有些凝重。
萧凛父皇。
萧凛语气恭敬：
萧凛我与叶将军幼女两情相悦，恳请父皇赐婚，让我娶她为妻。
他如是说，盛皇倒也没有立刻反驳，只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开口：
“…你当真喜欢她？”
萧凛语气认真：
萧凛此生不渝。
“凛儿，话不要说的太满。”
盛皇侧眸看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劝告：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是她的容颜？还是她的内心？容颜有一天终究会老去，内心也会有变化，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让爱慕能够持久的。”
萧凛…可是父皇，人生本就是不长久的。
萧凛没有反驳他，只是语气认真地开口：
萧凛…别人我不知晓，但…于我而言，人的一生着实算不上长，我喜欢她，足以支撑这不算漫长的一生。
萧凛至于喜欢她什么…父皇，喜欢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萧凛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不够好，娇气又刁蛮…他知晓她不是什么好人，与他最初所想象的心悦之人一点也不一样，与他更是截然不同。
可他偏生就是喜欢她。
萧凛儿臣自小，一言一行都讲规矩讲道理，唯独在喜欢她这件事上，是随心所欲，毫无道理的。
他这般说，盛皇微微怔了怔，然后不由得失笑：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我的凛儿方寸大乱的女子。”
“好吧，这件事情，让孤暂时想想。”
萧凛多谢父皇。
萧凛恭敬应了一声，然后微微顿了顿，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
萧凛不过…还请父皇答应，给叶三小姐之位，一定是正妃。
一定要是正妃？
盛皇嗓音微微一沉：
“噢？这话，是那叶三小姐交代你的？”
的确是。
但…
眉眼微微温柔了些许，萧凛垂下眸轻声开口：
萧凛是儿臣自己的意思。
萧凛父皇，儿臣想许她正妃之位。
她或许的确不够好。
但…
萧凛她在儿臣心中，是最好的女子。
萧凛不是没有注意到上方站立的盛皇眸色已经开始愈发幽深了起来，也不是不知道他父皇已经开始猜忌他了，但他既然答应了知韫，自然就要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萧凛儿臣的一切，都来自于父皇。
身份地位，容貌财富。
萧凛唯有以后能够共度余生的位子…是儿臣自己的。
萧凛父皇，我不想委屈她。
萧凛只有正妃之位。
萧凛…除此之外，我也给不了她什么了。
叶知韫什么也不缺。
她有疼宠她的父亲祖母，保护她的兄长，与她谈心的阿姊，供她使唤的奴仆，悉心照顾她的侍女…种种。
没有他，她也可以过的很好。
萧凛不想让她过的不好。
若她嫁与他，只得到了比之以往还差的境地，萧凛觉得，他大抵罪该万死。
而且…她只要正妃之位。
他想给，她想要，萧凛没理由把这件事情做好。
哪怕…父皇会因此猜忌。
“…你如此坚持，父皇反倒是对那叶三小姐愈发好奇了。”
盛皇掩了掩流露出的猜忌之色，勾起唇角意味不明道：
“但是凛儿，你当知晓…”
萧凛父皇若是不放心…儿臣可以发誓。
萧凛是第一次这般无礼地打断自家父皇的话，他恭敬地垂首，语气很认真地开口：
萧凛儿臣可以发誓…父皇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萧凛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更是父皇的臣子。
萧凛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儿臣自然一切都听从父皇的。
萧凛所以儿臣可以发誓。
萧凛若有一日，儿臣违背誓言…便让儿臣，永失所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如是说，盛皇的面色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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