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许清宁

我叫许清宁，原是一个妓女，但我卖艺不卖身。我出自书香门第，因着父亲染上赌博，在我八岁时便将我做了赌资，输给了别人，后来那人又转手将我卖进了这翠红楼。我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年，直到遇见端己，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又重新活了过来。彼时，他还不是西黍的丞相，只是一个流落江南的游子。

到了翠红楼，我因着这几分姿色得到鸨母柳妈妈的宽待，加上年纪小，因此只是日日与小姐妹们学着些基本功，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不想做红官人，只想做那卖艺吃饭的清官人，于是便拼了命的去学琴棋书画。杨先生是柳妈妈请来为我们教授课业的先生，他原是不肯来的，说是有辱斯文，但又同情于我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于便应了下来，只是嘱咐出去不得透露他的名声。

见到端己，是我十五岁那年。柳先生说自己已倾囊相授，再无可教，倒是可以为我们引见个新先生。于是乎，端己就来到了翠红楼。此时的他正值壮年，我当然也不会天真的觉得他从未婚配。“端己啊，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娃，天资聪颖啊，你可得上点心。”刘先生又让我把诗作拿出来，向他请教。久闻先生大名，还请先生指教。“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他看着我的小令，便哈哈大笑起来。我亦羞年。那是前些日子门踏青郊游时所作的。春风吹拂着杏花落满了头。看见一男子潇洒、俊俏，举止也十分风雅。于是着人去问，才知晓正是名噪一时的韦端己。

韦先生当已颇负盛名，他的《秦妇吟》很出名，诗中：“库内烧成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把遭战火的长安惨状，寥寥数笔就跃然纸上。说实话，能见到他我都觉得是三生有幸了。

侍女拿来纸笔，我挥毫而书：

燕语莺啼啭庭宴，情愁无意整花钿。

深闺倚枕难成梦，却喜今朝仰贵贤。

端己看了笑笑说：你太高抬我。尔后，我们又谈及他的诗作《菩萨蛮》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掩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琵琶金翠羽，统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这首词写得清妙令人回味无穷。我深表示喜欢，希望以后还能向他求教。他很自然的答应了。后来，我们便互相学习，你来我往的，交往中感情逐渐升温。刘先生看在眼里，便为我们做起了媒来。“既是喜欢就把她纳了，你现有个伴，而清宁也能有个好归属。”就这样，我们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

端己送了三千两银子过去，择了个吉日老鸨把我送到韦府，终日相伴诗歌唱和。我愿意跟着端己，哪怕是终日清苦过活，哪怕是做一对贫贱夫妻，男耕女织，我从未想过做什么劳什子的贵妃。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与端己不过短短三载。

我跟着端己来到了西黍，端己原来在的地方战火连天，根本回不去，我知道他想家，可惜，我不能跟他一起回去看看他那位如花的妻子。到了西黍，在端己的建议下，王建自立为帝，拜韦庄为相。于是